都说关心则乱,她也是红尘中人,不能免俗。
果然沾上情爱,乱了章法,原本有的千万种法子用不出,一片热诚反被当成居心叵测。
李燕燕简直百口莫辩,委屈到浑身发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个字也说不出,死命咬着嘴唇才能克制住不落下泪来。
没有信任,她至少要在他面前撑住体面。
岑骥也在气头上强撑,听见她气息凌乱,却只是死死盯着分外刺眼的大红喜褥,像是要用目光烧出两个窟窿来。
抬头看她,这个简单的举动怎么也做不出来。心里惴惴不安,怕她伤心难过,怕她真的气大了伤到身体,却也怕真的看到她难过,会忘了所有的立场,任她拿捏,从此万劫不复。
陷入两难,他渴望她说些什么,打破僵局。
她总是伶牙俐齿的,为什么也不说话?
是被戳穿了,无言以对么?……那她还有什么可委屈的?
“你……”
岑骥咳了声,依旧垂着眼,低低道:“你说我坐不稳皇位,是不信我能当个好皇帝,还是根本从心底里觉得我配不上帝王之位?你从来就没看得起过我,是不是?……只有你们姓李的才配永远高高在上,别管什么狗屁德行,生下来就该被万民敬仰,我这样的,就活该被你们指使,鞍前马后卖命是么?”
“……现今各方相持,这中原腹地,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去打契丹,他们所有人会来打我的后方!合着你以为我最适合当冤大头,替你们顶在前面,是吗?”
李燕燕也懒得去想什么好听的话,气若游丝的,也赌气道:“是么……原来在你眼里,我是那么不堪的人,赔上自己就为了谋你的命……你说是,那就是吧。”
她心如死灰,疲惫地合上眼,身子犹自轻颤,好像很冷,从灯影下往过去,整个人苍白的如同纸人。
岑骥默默看着,心头泛起令人恼怒的懊悔:“燕燕,我……”
他不是真的那样想……可他还疑惑着,弄不懂她的用意,话到嘴边,偏偏说不出口。
他重重叹息,手犹豫着向前,想去拉她,却不防她忽然睁眼,直直看过来,于是只能尴尬地收回,不住去摸自己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