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怎么,你害怕了?”

“有点。”聆璇老老实实承认,“你这个女人深不可测,我至今都没摸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是魔却又不完全是魔,可如果要将你算作是人,你的种种行为又早就脱离了‘人’的范畴。你大概是活了很久很久吧,你的眼神是死的,虽然你努力要将自己的表情变得灵动一些,可你的一颦一笑其实僵硬的就好像死尸。最重要的一点是——七千年前我封锁罹都的时候你并不在这里,你是后来主动进入这座牢笼的。而且你不止是主动进来的,你甚至还可以主动出去,我在罹都设下的一切禁制都对你无效。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曈。”

“但现在我出不去了。”曈说。

聆璇缓慢的眨了眨眼睛,“这么说来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罹都之外又被第三方势力添加了一重结界的事情。

“是,没有什么可以瞒过我的眼睛。”曈平淡的回答。她不是在自吹自擂,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就算我们都出不去罹都,斗争也是有意义的,不是么?”

她说的正是聆璇所想的,他摊开双手,灵力在指尖凝聚,“没错,你这样的怪物,趁早还是制伏了比较好,不然我真怕你算计我。你刚才说你想了针对我的策略,来,不妨摆出来。”

曈没有急着动手而是问了聆璇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千百年来,胜过你的人那么少么?”

第106章 “永恒的生”

聆璇为什么实力强悍?这个问题千百年来有不少人思索过, 败在他手下的敌人想过这个问题,试图效仿他的人想过这个问题,就连聆璇自己都想过这个问题。

从他化出人身自由行走于天地的时候起, 他好像就很少败过。他生命中大多时候都是顺风顺水,所以才敢于提出弑神的计划。而除了荒神那样的至高之主外,还真就再没有谁能够降服他。

不少人在观察过聆璇后都会觉得不公平,从未见这人辛勤修习过, 也不曾见他历什么劫灾, 他一生强大的法力好似是天生就有的。聆璇本人有时候自己都会奇怪,为什么这个世上能够战胜他的人那么少——虽然“想要被人战胜”的愿望已经在短时间内不知被人满足过多少次了,但每一个能胜他的, 不是妖王就是魔尊, 寻常之辈还是照样近不了你的身。

“你与这世上大多的仙和妖都不同, ”曈的声音绵软缥缈,好似响起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还记得你的灵力来自于哪里吗?聆璇。”

灵力, 来自哪里?好奇怪的问题……

聆璇有些头晕,黑雾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包裹住了他。这雾气似乎没有任何的危险, 可是聆璇却感觉到自己的理智正被这黑雾一点点所侵蚀。他不由自主的顺着曈的提出的问题深思——

最终当然是什么都没想起来。正如人类永远也回想不起自己出生时的记忆一样, 聆璇也记不得自己灵识不全时的事情。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最多只能模模糊糊的想起玉匠在他身上雕琢时手心的温暖, 想起自己被立在很高很高的地方,巫祝狂乱的起舞, 许许多多的人在他面前下拜。

……

……等等!

灵光乍现于脑海,如闪电一瞬划破夜空,他猛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想起来了?”曈与她的距离不知何时缩近了,这个不死不灭形如僵尸的女人绽放出了一个欣慰的笑, “这样一来,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你也就能理解了。”

她盘膝坐下,口中喃喃念诵着什么。与此同时罹都之中被曈庇护的千万魔人也迈着整齐的步伐从栖身之所走出,走到了一张巨大的法阵前——这法阵画在高塔的四周,高塔所在的位置恰好就是法阵的阵眼。如果将法阵比作蜘蛛网,高塔便是蛛网中央被牢牢束缚住的猎物。每一个魔都走到了法阵中,在固定的位置盘膝坐下。

千万道红光交织成雾,落在了聆璇的身上却沉重的像是大山,压得他不由自主的半跪在地。与此同时他浑身的灵力也在飞快的消逝,他在短时间内便陷入了一种虚弱的状态。

“如何,能够想起你的过去了吗?你被放置在高处听众生祷告时的岁月。”曈恬静而又悲悯的眼神一如记忆中巫祝俯瞰世人时的神情。

无论是神是仙是妖是魔,他们的灵力都是来源于流转在天地间的灵气,至阴至柔的灵气为魔族所吸纳,至阳至烈的灵气为神仙所用,妖则喜爱混沌之灵——而聆璇则是特例,他的灵力来自于众生的祈愿。

千百人怀揣着希望在他面前跪下,日复一日的祝祷,终于让冰冷的玉石有了自己的意识。聆璇诞生于祈愿之中,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云月灯告诉他,他必需得帮着人族延续,因为他本就是被人所创造,形体是人雕琢而成,意志来源于人对未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