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序章,忙了半个月内投不顺利,实在不行就直接发书了,

开元十二年三月初四雨

大周,长安城。

许是老天爷嫁了女,赔了不老少的嫁妆,今天的长安街道上,积水已经没了脚踝。这样的天气连乞儿们都不愿意上街讨食,躲在郊外地势较高的破庙里点起篝火哼着经典的莲花落,幻想着有朝一日有权有势,赎了主街上红袖苑最红的清倌人做小妾。

这样的天气里,出门的人都会多多少少引起别人的注意,多愁善感的人也许还会感叹起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

站在城楼上的卒头看着一个背着几乎与他本人同高的竹篓呼吸已见急促,披着蓑衣在水中深一脚浅一脚的汉子,感慨的灌了自己一大杯烫好的黄酒,舒服的打了个长嗝,敲敲自己的桌子,示意底下的城卒们放行。

自天下纷乱初定,便有贤明的大人物们鼓励起了这样的掮客发展,背后官府收购来又折价卖给他们的大竹篓便是掮客们的标志,垫上一层油纸再盖上一层雨布,中间的东西便是长安附近村落庄子里的人,与城里亲朋好友之间只需一斤两个铜板,便能实现的互通有无,传递思念。

从西城门往后走两个街口,拐进巷子,便能看到长安的人间烟火,长安城中的升斗小民,便在这条弯弯曲曲没有名字的街巷上过日子,屋檐上挂起写着油米糖醋不同大字的布幡,便是表明这里人的营生,开起门来是铺子,合上门板便是家,也非是定制不起一块似模似样的匾额,只是面向邻里街坊开的小店,实在是没有那个必要。

巷尾的油铺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红光满面的中年男人,每日最大的爱好便是缩着手倚在门口偷瞟对面买糖水铺子里风韵犹存的寡妇,每日用一双鼠眼盯着那还算窈窕的身段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没少因此被泼一身的刷锅水,但却还是乐在其中。

除此以外,别无所求,也就来此买油的人会让他稍稍回个头,爱答不理的应付两句,当家的大姑娘小媳妇都难免背后啐上一口,说他没了婆娘无儿无女怕是与这好色的性子脱不了干系,且就连吃食都大多是清水煮了白菜撒些盐粒,配个白面馍馍了事,这般铁公鸡更是不用想着续弦,更别提有名的俏寡妇云云。

不知为何,今天的油铺老板却仿佛改了性子,暴雨倾盆的天,却早早的关了铺子,披上蓑衣跑去巷头的酒肆里买了五两烧酒,又在隔壁的肉铺切了一斤的羊肉,好似有什么喜事一般,这让同样心中装着糖水铺子的寡妇的肉铺老板剁肉的刀都狠了几分。

油铺老板提着酒肉,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铺子,扭头打量着因为暴雨并未开门的糖水铺门,似是失落的叹了口气,便关门上了阀。脱去蓑衣,掂量掂量了自己手上的酒肉,又拍了拍哪怕每日食素都不曾减下去半分的肚子,终于咧嘴笑了起来。

掌了灯,快步走进了厨房,支上了柴火。从水缸舀一勺凉水净了手,羊肉切块,烧起水来放入葱姜料酒焯水去腥,又从挂在墙上的干辣椒中拽下了一把,掰成几段,捞出洗净,辣椒炒香,倒入生抽老抽,不一会油铺里的肉香已经隐隐飘出了房门之外,胖老板守在锅前,狠狠地闻上一口,满脸享受。

笃笃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