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非要生儿子?我现在有子越、子楚这两个女儿已经心满意足。”
“如果不给你生个儿子,你妈会骂我,回到老家其他长辈也会骂我。”
“不会的。”盛同裕郑重承诺,“你放心,肯定不会的。”
“再试一次,求求你,我们再试一次!”
“我以为你是懂我的!我以为你是懂我的!”
陆桂枝痛苦地闭上双眼,是我错了!是我没有真正懂盛同裕。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他说不要儿子就是不要儿子,他说两个女儿就已经满足,都是真的!
想到母亲所说:“瞎说,哪有男人不想生儿子的?不能听他的。”陆桂枝感觉有一根针扎在心上,痛得她无法呼吸。
旧社会女性是男性的附庸,重男轻女的思想束缚了母亲,也束缚了自已。已经是新世界了,女人能够上大学、上班,连毛主席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可笑我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竟然还活在旧时代的阴影里,非要生个儿子!
感动、后悔,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陆桂枝的身体像打摆子一样,一阵阵地发抖。她的牙齿死死咬住下嘴唇,直至感觉到一股咸味窜进口腔,才停住这自虐般的行为。聂小菊埋头猛蹬自行车,抽空安慰好友一句。
“莫急,身体第一。”
“也许还有转机,我一听到消息就来找你了,也不知道结扎手术做了没。”
“你见了盛老师千万别着急,有话好好说。”
陆桂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城关大道两旁的梧桐枝繁叶茂,在头顶搭起一道盛夏的阴凉,远处那几栋白色的建筑,就是人民医院。
有聂小菊领着,陆桂枝不至于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医院里乱窜。计生科在医院新建的三层大楼的二楼,聂小菊抓了个护士问:“盛同裕在哪个房间?”
护士的表情有些微妙,指了指东头:“201”
到县人民医院做计生手术的,都是女人。突然跑来一个男人要求做结扎手术,护士们都觉得不可思议。按照当下普遍的思维认知,生孩子就是女人的事情,不生孩子了自然也是女人来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