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战争所带来的刻在灵魂上的痛楚。

数以万计的鬼魂坐在自己被战争摧毁的家园发出嚎哭,呜咽之声叫人闻之落泪。

“这大抵是怨灵伊始。”

花玥看着被怨灵们遮挡的昏沉的天,只见身着宗袍的蓝衣修士得知真相后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

他背后的那柄剑似乎成了一座山,压垮了身姿挺拔的男人。

他走过那些堆积的尸体,淌过那些腐臭的血河,看着那些被野狗啃咬过的残缺的尸体,曾经星辰一样明亮的眼睛黯淡无光。

他不顾自始至终陪伴着自己的女子的劝阻,连续走了几天几夜,一直到跪倒在一堆正在腐烂生蛆的尸体里旁,紧盯着上面伸出的一只手崩溃了。

那是一只小小的孩童的手。

沾满泥泞混合着血液的肮脏的手腕上还带着一个铃铛,小小的拳头里紧紧捉着一个小木马。

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始终不曾皱一下眉头的男人眼里滚下大颗大颗的泪,砸在那只破旧的木马上。

一直以纸人的形态出现的百里溪,看着眼前紧抿着唇,浅褐色琉璃一样清澈漂亮的眼眸里充满悲悯的红衣少女,道:

“姐姐,很难过吗?”

“难过?”

花玥看着满目疮痍的城,堆积如山的尸体,不时从尸体上爬过的老鼠,以及停留在残垣之上虎视眈眈盯着尸体的尸鹫,想起神陨落的那一日。

她不懂得什么叫难过,她道:

“我只是觉得,残酷。”

战争是如此残酷!

她垂眸跪在地上徒手一点点的挖开混合着血液与尸臭的泥土的百里晔,只见他沉默着挖出一个个的巨坑,然后拖着地上一具具腐臭的尸体放进坑里掩埋。

一开始还劝阻他的巫月后来一言不发的陪着他一起挖一起埋。

他却不愿。

他一点点擦干心爱女子的手,把她拉坐到一旁,柔声道:

“阿月,我自己犯下的错,我自己来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