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心这个人就像郑然然说的那样:关键时候,又莽又鲁。
被方永年发现自己的小心思后,她闹过、想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也求过,一哭二闹三上吊各种方法都行不通之后,陆一心脑子就有点木了。
方永年说完了该说的话之后就没有再理她,他的车子是残疾人专用不能叫代驾,只能等他体力恢复后才能继续上路。
他让陆一心下楼买点带汤水的面条,自己进卫生间快速的洗了个热水澡,为了避免感冒,水温调的很高,洗的时候一度觉得自己可能要缺氧晕过去了。
他在热气腾腾的卫生间里,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水。
车祸后他其实已经忘记了活着的意义,调查真相,为死去的同事和自己报仇似乎成为了他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的唯一动力。
他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当初那一车子的人,如果能死得整整齐齐的那该多好,非得要留下一个残缺的自己,三十几岁的人身体差成了六七十岁的老人。
陆一心的动作比他想象中的快,进房不到半分钟就毫无顾忌的敲卫生间的门:“方叔叔,面要坨了。”
声音清脆自然。
方永年叹息了一声,避嫌这个词估计陆一心是没打算听了。
他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让这丫头自己消化吧,反正,他们之间就快要说再见了,等他把那份账户名单上的关系网彻底摸清楚,就可以结束他前半生所有的羁绊。
他会找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开个水果店,此生再也不要和制药沾边。
他前半生的那些被众人称道的天赋,他前半生的梦想,都可以一并画上句号,包括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的陆一心。
“我让服务员多加了几片生姜。”陆一心已经把打包好的汤面打开,“生面下锅的,我让他们多煮一会,应该很软。”
她怕他感冒,也怕他消化不良,这都是当年照顾她外婆得出来的经验。
方永年看着这个看起来特别不靠谱,躲在他后备箱逃课出来不知道想干什么的姑娘,心又软了一下。
他是喜欢她的,如果她真的是他的亲侄女,他可能会把她宠得比现在还要无法无天。
真是可惜。
他人生中,真是有太多的可惜。
“谢谢。”他自己拉了一张凳子,把面碗端得远了一点,坐在那里喝了几口面汤。
避嫌。
陆一心咬着嘴唇。
她就是那个嫌!
她刚才在等面条的时候还是木头木脑的,生平第一次暗恋被当事人逮了个正着,当事人拒绝的很直接,根本没给她任何转圜的余地。
这样的冲击让她的脑子乱糟糟的,方永年拒绝她的那些话,还有方永年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跑马灯似的在她脑子里来回的转。
然后,她就看到了洗完澡出来的方永年。
头发还是湿的,身上仍然是刚才的衣服,他只是进去把身上的冷汗冲干净,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你走了以后,我爸爸怎么办?”她就这样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方式太奇怪,以至于方永年一口面汤含在嘴里差点被烫到。
“你不是在调查我爸爸么?”
“两个月以后,就不调查了么?”
“你不要药房,不要我,也不要我爸爸了么?”
方永年:“……”
休息站的汤面味道非常一般,被问了一个这么一言难尽的问题之后,方永年彻底失去了食欲。
“调查的差不多了。”方永年放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