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盛愿带着雪狼回来了,桐斜僵硬地转过脖子看着他——桐斜的目光沉郁而深黑,波澜不惊的眼眸之下涌动着惊心动魄的风暴。
盛愿好像被那目光钉在了原地,嘴唇黏住了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以前答应过我,你再也不会骗我了。”桐斜哑声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瞒着我。”
盛愿一直在提心吊胆,担心这件事被桐斜发现,可真到了天崩地裂的这天,他反而异常冷静了下来,甚至连冷汗都没出,只是陈述道:“我知道你不会同意。”
“我是不会同意。”桐斜喉咙发痒,忍不住咳了一声,居然咳出了一股血腥味,他勉强笑了一下,说:“盛愿,我们还没到那一步,起码现在还没到那一步……你怎么,总是这么偏激。”
“就算只有三年,我也想跟你一起过,我不需要谁来让我活下去,”桐斜声音嘶哑:“就算是死,我想死在你怀里,别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你知道那种滋味……”
盛愿喉结艰难滚动:“好。”
“我们带着雪狼一起去西区,这几年不回来了,过两天真正自由的日子。”
盛愿说:“好。”
“真的到了活不下去的那天,我想抱着你,就算……临死之前我也想看着你。”
“……好。”
桐斜慢慢地走向盛愿,然后伸手抱住他,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桐斜像是忽然被某种无形的巨大力量击垮了,声音轻颤:“我不是楚徊……我没有他那么坚强,我受不了失去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别让我一个活着……盛愿。”
盛愿闭了闭眼:“好。”
盛愿在他滚烫干燥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声音低沉温柔到让人沉醉:“……这次我听你的,我去做饭给你吃,好吗?”
桐斜进厨房跟他一起。
盛愿炒了三个家常菜,桐斜一边吃,一边在心里想,他们以前的生活不像是人过的日子,既然只剩下最后这一段时间,他要带着盛愿满世界去玩,起码不留遗憾。
盛愿可能是做菜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几个菜都有些咸,桐斜拿起手边的杯子,想也没想把一整杯水喝了个一干二净。
喝完水他正要站起来,这时眼前忽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整个身体摇晃了一下,桐斜用手撑住了桌面,微微睁大眼,不可置信地喃喃道:“……盛愿?”
“我也想跟你白头到老,可我做不到。”盛愿伸手接住他的身体,喉管、鼻腔像是被什么酸涩的液体堵塞了,他的话音断断续续:“这个腺体本来就是你的……我还给你。”
桐斜:“你答应过……”
盛愿:“我也不是第一次骗你。”
桐斜:“……”
“我送给你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盛愿,我不愿意……”桐斜死死地攥住盛愿的手,用力咬住舌尖,用疼痛来抵抗铺天盖地而来的晕眩感,削细的手腕上爆起了青筋。
他竭力挣扎着重复:“我不愿意……!”
或许是知道再次睁开眼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即便神智陷入了黑暗,意识尤起伏着不肯睡去,桐斜的五指仍然紧紧扣着盛愿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