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弃忽然很想笑,为自己这份永远见不得光的所谓爱情,为了自己执着的肮脏的念头,他强力忍了下去,匆匆地喝着红茶,胡乱地把手里的三明治塞进嘴里,什么味道都没有尝到,只是囫囵吞了下去。

电话忽然响了,海驭远从沉思中惊醒,拿起话筒,只听了一下就笑逐颜开地说:“遗珠啊,是我……嗯嗯……和小凌喝下午茶呐……你一个人在家里吗?……嗯,嗯,我知道了……要不要给你带什么回去?……哦,你和大哥约好了吗?……这样啊……我没关系的……好,我不等你了,但还要早点回来啊听见了吗?……好――好――又说二哥烦了是不是?呵呵……跟大哥出去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就这样?好,拜拜。”

放下话筒,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有些黯然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笑着对凌弃说:“还要点红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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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还没到一月,就连着下了好几场雪,化成的冰结在屋顶上,被无力的阳光一朝,闪着冷冷的光芒。

海家每年惯例的新年舞会,近年来也改了过去庄重的基调,海先生不在国内了,一班老臣子在这种场合也只是露个脸就离开,反而是年轻人们借着这个机会可以大大地玩闹一番,通常是要玩个通宵,第二天中午才离开的,海家庄园在新年的夜晚就是狂欢的世界。

可是今年的气氛有些不同往常,接连发生了好几件事,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可是事情终究是发生了,就像冰块下的暗流,虽然河面上很平静,但冰下的汹涌澎湃还是存在的,谁都无法忽略。

首先是海遗珠和海驭远大吵了一架,说是吵架似乎不太合适,因为自始至终都是海遗珠激动的声音从紧闭的房门里传出来,而根本听不见海驭远的声音,过了一个小时,两个人才出来,面色平和,像是已经和解了,可是凌弃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他们之间微妙的裂隙,比如说,那之后一个月,海遗珠都没有到公司来找过海驭远,偶尔问起,海驭远就笑着说最近比较忙,是他让遗珠不要来的之类之类搪塞过去。

他有些担心,打听了很久之后,才从也是他们福利院出来,现在担任海家守卫的一个人嘴里听到点消息,据他说,在吵架的前一天,徐枫晓来过,起初什么事都没有,一起吃了饭,谈谈天,看天黑了海遗珠就留他住下,晚上海驭远回来了,过来看他,过了一会儿,他和另一个同事忽然听见徐枫晓住的房间里一阵混乱,急忙冲进去,却看见海驭远站在那里,气得脸色铁青,徐枫晓跌倒在地上,脸上还有一个明显的掌印,看见他们进来,徐枫晓一言不发,跳起来抓了桌上的水果刀就往自己脖子上刺,三个人一拥而上,拼命制止,纠缠当中,不知怎么的徐枫晓就晕了过去,海驭远吓得脸都白了,紧紧抱着他不敢松手,一直等到医生赶来,把徐枫晓救醒。他还坐在床边,守了一夜,确定徐枫晓没事了才离开。

凌弃起初不敢相信,徐枫晓会因为什么事和海驭远顶撞起来呢?他脾气是很犟,爱闹别扭,但是,无论怎么样,毕竟那是海驭远啊,就是再过分的要求,他也不可能正面去对抗海家的。

何况,海驭远一向待人宽厚,不会有什么非分要求的。

“听说,枫晓喜欢一个男人。”接下来的话把他吓了一大跳,“二少爷的意思是,在大学里玩玩可以,工作了还是要好好找个老婆成家,劝他收心,枫晓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死也不肯答应,一来二去两人就谈崩了……凌弃,你说,枫晓是不是中什么邪了?从小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他那么聪明懂事,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变态的地方啊,怎么就会……就会去喜欢男人呢!虽然我们都是好兄弟,不该说他不对,可是这件事,二少爷也没做错啊,要是我亲弟弟出这种丑事,一巴掌算什么,我把他的腿打断了都嫌轻!”

他后面的话凌弃根本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徐枫晓……自己认识的那个徐枫晓……居然……喜欢男人!

和自己喜欢海驭远一样,喜欢男人!

那么,海驭远对这种事,是很厌恶的了?厌恶到居然忘记了风度,而打了徐枫晓……从来海驭远在他们面前都是一个温和的兄长,总是宽容地笑着,即使他们犯了什么错,最多也只是摇摇头,说一句:“下次要注意啊。”别说动手了,连大声斥责都没有过一句。

这样的海驭远,居然会打徐枫晓……

是因为,枫晓是同性恋?他知道社会上对同性恋地不能接受,可是,没想到,海驭远会这么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