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也开始学着骑马了。”她凝望着妹妹的身影,毫不顾忌的当着侍从的面将帝王的名讳说出口。
“长公主……”接引荣靖的宦官颇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她,“长公主是否要前去拜见皇上?”
今日太后召见长女,让身边的宦官将荣靖从公主府接回了紫禁城。因是太后传召,所以荣靖直接去往慈宁宫便是了,也不必往干清宫跑一趟特意拜见身为君王的妹妹。
可是眼下既然遇到了皇帝,不拜未免失礼。
那接引荣靖的宦官不信皇帝没有看到长公主,他眯着眼睛仔细眺望,甚至都能看清皇帝身穿的曳撒上的纹饰,而天子就算专注于学习驭马,身边的人也该看清楚了长公主的车驾。
见天子而不拜乃是不敬之罪,□□靖就只是坐在轿子里看着妹妹发呆,好像是在等她过来似的。
“我答应过要教阿禾学骑马来着……”就当宦官犹豫着要不要劝荣靖下轿的时候,他忽然听见轿帘后的长公主轻声说道。
向来性情狠戾乖张的荣靖长公主很少会在外人面前流露出悲伤或是惆怅的情绪,她仿佛什么都能舍下,什么也不在乎。
“走吧。”很快荣靖又放下了掀起的绣帘,对着宦官冷冷的说道。
这时嘉禾似乎也瞧见了长姊,她勒住骏马,盯着掩于杨柳林后的轿子,片刻后看着它被人抬起越走越远。
荣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就渐渐的不再与母亲亲密无间。
也许是在她意识到这个世界与母亲所描绘得大不相同之后?也许是在阿禾出生之后?也许……是在她渐渐懂事之后。
孩童会在母亲怀中撒娇嬉闹,长大之后却只会站在母亲身边得体的微笑。
荣靖懂事的早,很小的年纪就褪去了孩童的壳,长成了心思深沉的小少女。她看得懂成人笑容背后的阴谋算计,参悟了这世上许许多多的虚伪表象,也学会了接受这世上的肮脏与复杂。
她自觉的远离了母亲,因为据她的观察,她的母亲才是这个肮脏复杂的世界中,最危险的人。如果要将这个并不美好的世道比作兽场,那么杜银钗就是兽场中吞噬生灵最多的雌虎。
但荣靖对母亲也绝对说不上是厌恶,她心中那种复杂的感情,其实更像是畏惧。今日在接到杜银钗传她入宫的命令时,饶是她在边关历练了三年也不可避免的感到心慌。不过她还是来了,锦衣华服,全副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