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余天的经筵与日讲都被她推了,若不是方延岁替她在帝师方凌崖面前说了不少的好话,只怕那位严肃古板的学者早就要怒不可遏的上书斥骂君王。而这十余天的时间里,从前几乎没有碰过武器也从未骑过马的嘉禾就一直待在校场,上午练习骑马、下午学刀剑与控弦之术。
驭马也就罢了,像剑术之类的武艺多是早早打下基础的,嘉禾十六岁才开始学,再怎么努力也是于事无补。也就射箭上的本事勉强合格,虽然做不到百步穿杨,但五十步外的箭靶,她十发能中个六七发,只不过付出的代价是训练过度所造成的一身伤。
天子有什么伤病都需要载入太医院的档案,嘉禾没敢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怕招惹那些什么事都爱多嘴的朝臣。好在她还有个陪练苏徽,苏徽以自己受伤为借口,偷偷向尚医局的女医官问来了不少的伤药。这原本是不合规矩的,可谁让他是如今皇帝最喜欢的女官,尚医局的人乐得送他过顺水人情。
夜间的时候嘉禾也不会休息,而是会去翻阅堆积在御案上的奏疏。但相比起白天的训练,这已经算是难得的轻松时刻。
御书房的宫人都被屏退,嘉禾坐在凳子上,一只手解开了衣裳的系带,另一只手捧着前线送来的军报,头也不抬的向苏徽催促道:“快些。”
拿着药瓶的苏徽远远的站在一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这些天给嘉禾上药的,都是苏徽。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嘉禾不愿意让别的人知道她受伤的事情,而唯一知晓秘密的人就是苏徽。堂堂女皇怎么可能自己动手上药,当然是要苏徽来。
“还愣着做什么?”迟迟没有听到脚步声,嘉禾抬头瞪了苏徽一眼,“你这人总是这样不紧不慢的性子,再这么磨磨蹭蹭,朕早晚有天要罚你。”
“是是——”苏徽挪着僵硬的脚步走到了嘉禾的背后,伸出不停发颤的手,扯下了嘉禾的衣裳。
少女的脊背莹白如玉却又消瘦得骨骼分明,苏徽别过脸去不敢再看,心里痛骂了自己一万句禽兽。
药罐子里是粘稠的药膏,原本可以直接用手抹在伤处的,但苏徽找来了一支没用过的毛笔,拿笔当刷子,蘸着药膏往嘉禾身上涂。
对此嘉禾很是不解,不过这样倒也方便,不必弄脏双手,她也就随他去了。
“你动作快些。”九月的时候拂过北京的风已经有了萧瑟的寒意,饶是殿内门窗紧闭,嘉禾脱了衣服也还是觉得瑟瑟发抖。
苏徽含混不清的应了几声,手中的笔越来越乱,嘉禾终于忍不住回头看着他,“你究竟在怕什么?”
面颊绯红的苏徽猝不及防的撞上她凌厉的目光,过了一会他喃喃了一句:“非礼勿视。”又挪开了视线,这一次干脆翻着白眼仰头看向了屋顶。
嘉禾气得掐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低头与她对视,“读书把脑子都读坏了!非礼勿视是这么用的么?你我俱是女子,你慌慌张张的做是什么。”她瞪着这个羞红了脸、目光躲闪、委屈得仿佛快要哭出来的“女官”,瞪着瞪着不觉松开了手,“你这幅样子,倒像是朕在轻薄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