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篱笆门真别致,叫人察觉不出这是在城内,倒有几分‘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意境。”凌凝边走边环顾四周道。
“姑娘过奖了。”皎然谦虚道,“不过确实也是为了在花园里独辟一方清静地儿。”砌起砖墙能完全将月来相照轩和大花园隔开,但如此一来,不仅突兀,也破坏了花园原有的美感,连着还会显得轩内狭窄逼仄,没有皎然追求的通透清幽之感,用篱笆墙隔开就不同了,竹木融入自然,还能爬花墙,既能隔绝好奇者,也能保有清幽一片。
两人在轩内坐下,凌凝不似凌涵般一来就单刀直入直奔主题藏不住事儿,而是悠哉悠哉地先将四周巡了一遍,许是对皎然太好奇了吧,让凌凝不愿错过每个细节。
“皎然姑娘喜欢泛舟?”凌凝从对着镜月湖的双敞木门边走了回来。
第193章 第一九三回
皎然点点头,想来凌凝是看见她停在木阶小码头处的木舟了。
“难怪了。”凌凝扶着靠背,在榻上坐下,“三弟叫木匠打了艘木舟,已经放到西湖边上了。”西湖在国公府花园中,凌昱不爱热闹,一个人住在翘山山脚依山而建的六如院里,隔着西湖,和府里的人隔得远远的。
西湖里也不是没有船,只不过那是画舫,以供府中家眷游湖,湖里的小舟也是给仆人所用,是以凌凝才有此问,她就说嘛,凌天瑞将一叶小舟打得花里胡哨的,不像他会用的,但摆在那里,又不下水,更不像打给府中小辈的。
其实皎然并不惊讶,凌昱这人,待人好时可谓事无巨细无微不至,叫人如沐春风,皎然已经习以为常,但在凌凝面前,还是要假装有点惊讶。
“这还不止呢。”凌凝调笑道,“离京前,三弟便制图样,又寻了土木工匠,说是要将六如院翻新。”翻新自然是为了迎新少奶奶,凌凝捂着嘴笑道,“我可从未见见他如此大费周章过。”
皎然有些难为情地借捋鬓发的动作来掩饰脸上的滚烫,又听凌凝道,“连监工都是叫大管家看着的,看来是巴不得早点把你娶回家。等大军凯旋,院子早就翻新好了,只等着新妇入门呢。”
按理说,大闺女听见这种话早就羞得不见人了,凌凝打量着皎然,粉面微红,欲语还休,显见的同凌昱就不是一般关系。
到底是牙尖嘴利,一句话就让皎然露了底,凌凝更加确信这两人早有纠葛,只不过目前的情况来看,显然是她那个三弟被逼得不行了,这才请了皇帝的圣旨。真是好样的,凌凝默默在心中为皎然鼓掌。
皎然洗着手中的杯盏,看了眼凌凝,低头看茶壶,又抬眸看了眼凌凝,就等着她说话,凌凝明显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但没想到这人和凌昱一样爱吊人胃口。凌凝虽有习武,但身上并无练武之人的刚劲气息,此时正笑得像只小狐狸一样,满眼促狭地笑着问,“冯都知宣旨时,你是如何想的?”
如斯八卦,皎然又觉得凌凝可能真是没事来串门的了,不过那时的自己,还能怎么想?经过和凌凝这短暂的相处,皎然已经总结出了,这姑娘看着不像习武的,但性子爽直又不失灵巧,所以皎然也没有隐瞒,定定地看着斜上方,嘴巴微张,然后道,“就是这般。”
“把你吓得呆住了不是。”凌凝咯咯笑得轻轻捂嘴,眼睛笑成一条缝,“就该治治他!”
皎然摸了摸耳朵,这是在鼓励她,给她撑腰的意思吗?看来凌昱和这凌凝,还真是一点都不相亲相爱啊。
凌凝笑够了,才接着道,“他这般不讲理,把你给气着了吧?”
峰回路转,皎然敏锐地察觉出凌凝是友军,是以也不瞒着她,点了点头,又听她啧啧道,“被他气着的可不止你一个。”
皎然又偏了偏脑袋,翘着耳朵想听还有谁,这种白送的八卦当然要听。
凌凝像是想起一段笑话一般,笑了几声才道,“三弟长大后,家中长辈就很少能拿他主意的了,只不过……”
只不过谁也没料到,结亲这种事,凌昱也是先斩后奏,直到在请到圣旨,才回府去凌家老太太和公主面前“负荆请罪”(知会一声)。
“三弟这般做事,可把娘亲和老祖宗给气得够呛,老祖宗从未对三弟发过火,听大姐说,那一夜老祖宗对着他是又打又骂,替他相看了许多姑娘,没想到最后却被他摆布了。”
凌凝笑得出来,皎然可笑不出来,也不好笑出来,凌凝见状,也渐渐缓下来脸色,朝皎然道,“你别往心里去,这回儿三弟着实过分了些,老祖宗她们就是一时气愤而已。”
不过从不近女色的凌昱忽然“开窍”,还执意要娶一位市井女子,也不怪公主多想,“难道是那姑娘赖住你了?”山外人来看,愣是谁都会觉得这桩婚事来得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