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陈福生也知道见好就收这个理儿,若是真把人给逼急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儿来,话点到为止,他也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了。
“行了,都散了吧,该忙的忙,该上工的上工,要是光想着瞧热闹,今儿的工分可都不给你们记了。”
陈福生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了这么一句,围观的社员们听了这话后,立马作鸟兽散,没有继续围观下去了。
不过在上工的路上,相熟的人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谈论着田广大家的事儿。
“我活了三十几年,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谁家被雷给劈了的,他这要不是做了坏事儿遭了天谴,我的头割下来给人当尿壶。”
“是啊,这雷公爷是天底下最公正的神,专管不平事儿,要不是他们家做了孽,能遭雷劈吗?”
“你可小声点儿吧,这啥年月了,哪里能有什么神神鬼鬼的?都是假的,甭听人胡咧咧,他家就是运气不好,才被雷劈了。”
“那怎么雷只劈他家不劈别人家?”
说着说着,他们说不到一块儿去,便争吵了起来,左右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都争不过谁。
不过大家伙儿的认知其实都差不多,觉得雷劈了这田广大家,一定是因为他们做事儿不地道,像是这样子的人家,以后还是少来往一些,要不然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被他们给坑了?
田广坤和王文芳也在人群之中,他们是跟着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结果就看到了这样子的事情,王文芳这心里可是畅快得很,走路的时候脚步都比之前轻了许多。
但是田广坤就不一样了,看到自家大哥家遭的事情后,他心里有些不落忍,脸上不由得便带出了几分来。
到底是亲兄弟,一个娘奶大的孩子,这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掰扯不断的,平常闹闹腾腾也就算了,这人家真遭了事儿,他这心里也不痛快。
王文芳走了一会儿后,察觉到自家男人磨磨蹭蹭的,走路的速度慢了许多,就跟那蜗牛爬似的,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后,王文芳的心里有些不太痛快。
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很快就与田广坤并肩而行。
看着自家男人那愁眉不展的样子,王文芳气不打一处来,她的手伸了过去,放在田广坤的腰上面,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狠狠地拧了一把。
腰上的软肉被拧,田广坤疼得脸都扭曲了起来,他揉着自己腰间的如俺肉,愁眉苦脸地看着王文芳,小声说道:“你干啥呢,我肉不是肉啊,你下那么大劲儿做啥?”
王文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说我拧你做啥?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你说说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大哥遭了事儿,可把你给愁坏了,你怎么不想想,你遭了事儿的时候,人家是个啥态度?”
王文芳一直都知道,自家男人是个心软的好人,这好人总是见不得人家受苦,忍不住惨念别人。
没坏心肠不是什么坏事儿,至少不做恶人,不会给家里招灾惹祸。
但就算是好心,那也要有个度,要是过了度,那可就成烂好心了。
“广坤,我知道你在想啥,不外乎是觉得你家大哥遭了难,觉得他可怜,认为他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但是你也不想想,你爹妈贴补了他那么多,他家的两个儿子也都成了年,田虎和田海都老大不小了,能当壮劳力用了,他们家一年赚的工分可比我们家强。”
见田广坤不说话,王文芳又继续说了下去:“而且张铁梅的娘家兄弟也多,对她这个小女儿也疼得紧,多少也会贴补她一些的,再怎么样,人家的日子都比咱们家好过,咱们家甜甜出事儿的时候人家惨念过咱们吗?偏生你有个菩萨心肠,见天地惨念人家,人家怎么就不惨念惨念你呢?”
这话说得不大客气了,自家男人自己知道,一个炕头上睡了这么多年,撅个屁股都知道他要放什么屁,要是不把话说重一点儿,他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呢,惨念人家前先想想自家是咋回事儿。
自己家嘴都快糊不住了,还操心别人家,这不是善良,这是傻,脑子里面的筋不够了,才去想着别人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