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之所以决定于春闱后,离开丛霁,是由于春闱一过,便是鲛人的繁育期了。

作为一尾已经成年的鲛人,他该当回到深海,回到族群当中,寻一名雌性鲛人,共同孕育子嗣。

即便他并无与雌性鲛人孕育子嗣的打算,但他生恐自己会因为发情而在丛霁面前失尽尊严,是以,他必须及时离开丛霁。

而今,他正枕着丛霁的玉枕,并不知廉耻地将自己的手想象成了丛霁的手。

不过丛霁的手较他的手大一些,且其上长有剑茧,与他的手迥然相异。

心脏发冷,身体却烫得厉害,他双目紧阖,不愿目睹自己的丑态。

良久,他将自己擦拭干净,粗暴得将自己弄疼了。

下贱如他者,丛霁若是接受了,便是自降身份,不接受才是天经地义。

他换了一身亵衣、亵裤,歪于床榻之上,身体与精神皆处于极度的疲惫当中,竟是夜不成寐。

整整一夜,他一直盼望着丛霁的到来,与此同时,却又认为丛霁倘使来了,显是徒增烦恼。

腊月十六,他堪堪食之无味地用罢晚膳,居然闻得了一把熟悉的足音。

——是丛霁!

丛霁明明踩于地上,他却错觉得丛霁踩于他的心尖上,一下又一下,教他悸动不已。

他强忍着扑入丛霁怀中的冲动,佯作并未注意到丛霁,放下竹箸,取了一册《太平广记》。

字字入目,但无一字入心,他的全副精神皆投注于丛霁身上,待丛霁行至他身侧,他方才站起身来,作揖道:“温祈见过陛下。”

丛霁凝视着温祈,柔声道:“平身罢。”

温祈站直身体,抬起首来,视线一拂上丛霁的面孔,立刻贪婪地舔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