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语冰听她这老气横秋的,忍俊不禁:“你叹气什么?”
阮扶雪看了看娘亲,自个儿坐起身来,还把自己的鞋子穿上,站了起来,她懂事地说:“娘,今天晚上我回自己屋子睡觉吧。我去让爹爹来陪您睡觉。”
她到底还只是个小孩,就算她再埋怨娘亲不争气,可娘亲就是喜欢爹爹,要有爹爹陪着她才更安心。
她也终于记起来娘是怎么去世的了。
娘是为了保护她才被蛇咬了的,原先死的人应该是她才对,都是娘用命换了她的命,不,是连她的弟弟的命一起,两条命换了她一个人活下来。
她应该是要记得的。
可她当时受打击太大,竟然下意识地把这件事给忘了,甚至把很多别的事也一起给忘了。
所以小时候的记忆才模模糊糊的。
阮扶雪突然间豁然开朗。
难怪娘去世以后,爹爹对她百般不喜,大抵爹爹爱娘亲胜过爱她,这也是应该的,所以觉得是她拖累害死了娘,才对她冷言冷语吧?
一下子,阮扶雪也没那么讨厌爹了。
又自嘲地想,那些人说她克父克母,天煞孤星,倒也没多大错。
但这一次,她既知道了就绝不会重蹈覆辙,不可能再让娘被蛇咬中毒身亡。
阮扶雪让丫鬟去书房喊爹爹过来。
许语冰嘴上说了两句不必,但也没把丫鬟拦下来。
没一会儿,阮琂就步履匆匆地过来了。
阮扶雪跟个小门神一样挡在门口,她披散着头发,还有几分不高兴地说:“爹爹,你好好陪娘亲,我回屋自己睡了。”
得了自己女儿的允许,终于能跟自己明媒正娶的娘子同床共枕了,阮琂居然有几分受宠若惊。
但他也不至于忽略了女儿,他把阮扶雪抱了起来,道:“爹爹先送你回院子。”
远也不远,就在隔壁。
他还要亲自指挥丫鬟把床铺好了,生怕床不够软,芫芫又半夜跑过来要黏着娘亲。
阮扶雪一言不发,兀自气鼓鼓的。
他们父女俩似乎挺久没有单独说过话了。
阮扶雪都在躲着他。
阮琂也困惑了很久,这下却是忍不住开口问了:“芫芫,爹爹近来是有哪里惹你生气吗?你怎么都不理爹爹爹?”
阮扶雪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阮琂亲自看着女儿躺进被窝里,还给她掖被角,想了想,还是说:“要么你还是过来,和爹爹、娘亲一块儿睡,你睡中间,好不好?”
阮扶雪凝视住他,突然问:“爹爹,若是我遇上一条蛇,你会怎样?”
阮琂道:“那爹爹一定一剑将那蛇斩断。”
阮扶雪长长出了口气,一副小大人口吻:“你别在这里哄我了,我可以自己睡觉的,你赶紧去哄哄娘亲吧。”
阮扶雪其实知道自己的语气有多么大逆不道:“你先能护住娘亲再说吧。”
芫芫是做了什么奇怪的梦不成?
阮琂奇怪地想,没有再多问,摸摸她的额头,像是发誓一样地说:“我自然是豁出命也要保护你们母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