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朵海棠便悠然绽在了她眉心,栩栩如生。花美,人更美,嫣红的一点也在他心头落下一颗朱砂。
沈黛揽镜自照,心中一阵惊讶,从前只知他文韬武略都是强项,却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画工也如此了得。
这世间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见戚展白还盯着她瞧,目光灼灼欲燃,沈黛慌慌垂眸躲开,随口问了句:“好看吗?”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戚展白一笑,“好看。”凑到她耳边,用气声暧昧道,“比那日还好看。”
那日?
望着镜中的海棠,沈黛一下便想起那天自己在锁骨上画的那支,脸颊瞬间发烫,推开他,娇嗔地剜他一眼。
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竟还想着那日的事。
咳嗽一声,她又转身,正儿八经地吩咐春纤和春信,“今夜人多,你们俩带着雪藻,可千万要小心,知道了吗?”
春信蹲了个安,“姑娘放心,有关侍卫跟着我们呢,出不了事。您就和王爷好好逛,不用担心我们。”边说边朝她眨了眨眼。
沈黛耳根子也烫了,“啧”了声,抬指戳了一下她额角,“就你机灵!”
较之帝京,碎叶城自算不得繁华,但与周遭其他城镇相比,却是个逍遥热闹的好去处。
番邦客商拉着驼队在道边摆摊,铺子就设在驼峰之上,出售的都是中原没见过的小玩意。美艳的胡姬在高台上表演胡旋舞,赤着玉足,点着尖,华美的裙子随动作开成艳丽的花。台下围满了鼓掌欢呼的人,鲜花红绡竞相往上抛。
戚展白生于斯,长于斯,对这些早已司空见惯。
沈黛却是第一次见,对着个骆驼能新奇上好半天,双眼比看他时还要明亮。
戚展白心头有些不是滋味,拉长着脸,又是咳嗽又是白眼,明示暗示好多回。沈黛被他闹得哭笑不得,柔软的指尖轻戳他的脸颊,“你有意思没意思啊?骆驼的醋你也吃?”
又指向前头正被春纤和春信怂恿着去骑骆驼的雪藻,“你弟弟可都骑上了,我还没骑呢!”说完,嘴巴又噘成了牵牛花。
戚展白不以为意地“嘁”了声,半掀着眼皮懒懒睨她,“骑骆驼有什么了不起的?回去我让你骑。”
沈黛起初并没听懂这话里的荤意,还呆呆地眨着眼反问:“我为何要骑你?”但见他眼尾勾着戏谑,这才慢慢回过味来,捏着拳头满世界追他。
两人正闹到兴头上,前头忽然“噼里啪啦”传来一通尖叫乱响。
雪藻身下的骆驼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仰脖叫唤不停,喷着鼻响径直朝道边停着的一辆马车撞去,力道之大,直将那车厢都掀到了地上。马受了惊吓,挣开缰绳在街上狂奔,沿路撞翻好几个摊位。
人流骚乱起来,沈黛被推搡着,踉踉跄跄几乎站不住。好在戚展白眼疾手快,揽着她的腰,将人牢牢护在自己怀中,等人群平息下来也并未松手。
沈黛粗喘着气,在他怀里冷静下来,却没心思多逗留,拽着他焦急地逆向往事发地去,“快去瞧瞧雪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