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力?”津岛修治毫无兴趣,他伸手摩挲着狱门疆,没有起伏的语气显出了些许凉薄,“我没有异能力。”
津岛修治是知道异能力的存在的。
跟咒术师[每个人都拥有咒力]的体系不同,异能力并非存在于每一个人体内,但跟咒术师又有些相似,异能力者同样是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与众不同。
异能力是极端的随机选择,像是上帝随手投出的骰子,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但在异能力显现出来之前,没有人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上天选中的那一个人。
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既拥有咒术师的天赋又拥有异能力,这两者就好像正负的两极一般相互排斥,互不相容。
“不。”森鸥外说道,“你是拥有异能力的,而且还是相当珍贵、独一无二的异能力。”
他的话语之中不由自主地泄露出了些许不容抗拒的强势气息,危险的酒红色眼瞳之中闪过一丝泠泠的冷光。
森鸥外很快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头了,收敛起了那不自觉泄露出来的本性,又扬起笑眯眯的狐狸般的假面来,“啊,对了,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呢?一直小先生、小先生这样的叫也不太合礼仪。”
他彬彬有礼地问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名字。
在那一场大火之中,无论是[津岛修治]还是[津岛怜央]都已经化作一具焦尸、彻底死去了,连公安系统上都不会再有津岛双子的任何记录,那是津岛修治早已经筹划好的脱身计划,只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变得毫无意义了。
“太宰。”他说,眼中早已经没有第一次亲手写下这个名字的激动,只有一片死气沉沉的灰霾笼罩,“我的名字是太宰治。”
就连亲口承认这个名字的心情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既然销毁了一套身份证明,为了能够自由地在这个社会上生活,津岛修治……不、现在应该叫太宰治了,太宰治自然也借助着津岛右卫郎议员大臣的便利身份,早早地准备好了另外两套全新的、足以让他们重新开始生活的身份证明。
因为讨厌那腐朽的津岛姓氏,所以抛弃掉了,因为讨厌被津岛右卫郎那样的烂人赋予了期待的“修”字,所以舍弃掉了,本来打算干脆连“治”字也一起换掉的,但又害怕怜央会觉得陌生,因此保留了下来。
而跟全新的名字捆绑在一起的是截然不同的身世。
不久前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双双身亡,只留下了一处位于横滨租界的房产和一笔足够他们生活到成年的遗产,法院分配下来的监护人在国外工作,家中只留下一对相依为命的双子共同生活,因为失去了父母在学校里受人欺凌,所以选择转学到另一所附近的神奈川国小上学。
他准备好了一切,但却再也用不上了。
“对了,森先生……是吧?”太宰治朝森鸥外斜斜地瞥去一眼,轻飘飘地说道,“你身上政客的臭味真是浓重到令人作呕。”
他的眼瞳中有着令人胆寒的恶意,“就算我拥有异能力又怎样?想要占有我的异能力、想要把我当成你手中的工具使用,难道你就不怕,”他语调轻柔又和缓,“手中握着的是一柄双刃剑吗?”
揣摩多了那群连皮毛都养的油光水滑的老狐狸,年纪尚轻的森鸥外的心思在太宰治眼中并不算难猜,更何况这个人本就也没有遮掩过他的野心。
太宰治就像是一只顽固又封闭的蚌一般,将自己柔软又致命的心脏塞进去、塞进去,藏到最深的内里,藏到了谁也进不去的黑屋中,连一丝鲜活的情感都不肯表露出来。
他讥讽着,又嘲弄着,用那严丝密合、无懈可击的坚硬外壳对抗着森鸥外试探性的进攻。
没有办法。
森鸥外有些遗憾地想着,看来对付与谢野晶子的那一套用在太宰治身上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