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轻灼维持着站在沙发边的姿势一动不动,想接合同的手终于极轻地垂落在身侧, 无意识地轻蜷。
指尖碰到没有什么温度的衣服料子, 黎轻灼只觉得被冰得发疼。
他有很多话想问,想问盛许为什么要延续盖他的月亮小学,还要让常景奕占了那么多年的功劳,不委屈吗?又为什么在做这件事却一直不告诉自己, 签个合同都要偷偷摸摸, 不难过吗?
可是盛许明显不想跟他谈。
黎轻灼张了张嘴, 也觉得嗓子干涩得发疼。
他轻呼出一口气,笑着问盛许:“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啊?想吃什么我下个单?”
有人说话,客厅里终于不再显得那么安静。
闻言盛许抬眸看他:“你不是和祁添途请同事吃饭吗?”
黎轻灼下单的手一顿,心里的难受更加肆无忌惮地压过来,让他按在屏幕上的指尖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原来盛许是以为他今天会回来的晚,所以才会放松警惕让张州谌把合同拿来家里……黎轻灼稳住有些发沉的呼吸,道:“这不是怕你无聊,我先回来了。”
他们在相互试探对方问话的底线。
张州谌在的时候好像还能顺着往下说的话,此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反而都开始闭口不提。
缄口不言。
这个世界上,本身就只有朋友间的相处才会随心所欲,面对喜欢的人只会步步试探,小心翼翼。
步子踏多了,会越界,会打破某种平衡,要承担后果;步子踏少了,关系能维持,但又实在不甘心,只想着能近一点,再近一点。
黎轻灼下完单,放下手机,他组织措辞欲言又止半天,最后只道:“我去洗个澡。”
他们没再就月亮小学的事情开口,黎轻灼也始终没看见那纸合同。
这种氛围持续到盛许出去拿外卖,吃了饭洗漱完,气氛越发诡异。
两人打算睡觉的时候,黎轻灼吻了一下盛许的唇,问:“来吗?”
话落,盛许猛地扣住黎轻灼的后脑勺,死命地把他往自己面前压,气息带着满满的侵略性与占有。
……
除了自杀.式和盛许坦白过去的第一晚,这是黎轻灼第二次感觉到疼。
疼到他紧攀住盛许的肩颈,眼泪落下去砸在盛许的肩窝,让拥着他的人染上自己疼痛的泪。
黎轻灼全身都在抖,可是他根本不是身体疼,他是心疼。
疼得呼吸一下都觉得如刀砍剑刺。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迷茫,心想,当初为什么要自以为是地等盛许长大, 18 岁成年了,不是可以谈恋爱了吗,可是他怕盛许太小,会冲动行事,会脑子一热和他在一起又后悔,他们实在算不上什么同龄人。
可是……
可是,黎轻灼隐忍咬唇,手指尖都在抖……
早知道这样,早知道会让盛许这么难过,他一定不会等他长大,直接拉过来把他变成自己的得了,等盛许想后悔了再说也可以啊。
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可是。
……
盛许不想跟他说月亮小学的事情,那就不说,黎轻灼收了情绪,旖旎地亲了亲盛许的嘴角,哑声说:“我去冲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