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动作很快,他们等了没多久就,回复就来了:“七院副院长现在就在院里,刚打电话问了抢救的,说伤口有感染,要保命必须高位截,没办法,你们稳住情绪,你弟还很年轻,截了之后尽快适应假肢,生活可以保证,心理上要你们给他鼓励。我现在在过来的路上了。”
周与行心沉到了底,对易安道了谢,忍住情绪和继父说:“叔叔,小臻还年轻,上假肢适应也快。”
继父闻言控制不住自己了,猛地偏过了头,温博书在旁边僵硬地靠着,周与行不好去抱继父,只能去抱温博书,对着父子俩说:“人没事,就是万幸,其他我们都听医生的,保住生命要紧。”
易安赶到的时候手术已经开始了,他和温博书的继父握了握手,让三保去联系副院长,科室主任也过来了,和易安他们打招呼,把周与行三人请到办公室,把刚才和继父说过的话又和他们说了一遍。
“车祸现场过来的时候家属应该也看到了,左腿被碾压粉碎时间太长了,我们这边手术只能尽量保存残肢,手术应该还需要一个多小时,感染比较严重,截了之后还要进行深度的清创,还请家属不要着急,再等一等。”
周与行现在是三人里唯一比较冷静的:“术后大概多久伤口可以愈合?”
“这个不一定,手术切口两周左右可以愈合,然后看伤口内肉芽组织生长情况了,局部皮肤够用的话直接缝合就行,不够的话到时候再植皮,只要伤口不感染,这个都是小手术。”
“那什么时间可以装假肢做康复?”
“这个也得看病人情况,至少得要2个月以后,恢复好的话。”
周与行叹了口气,他实在接受不了前几天还在那活蹦乱跳的徐臻现在躺在病床上昏迷,今后等着他的是残缺的左腿,和与假肢相伴一生的结局。
说话间三保带着副院长过来了,气氛太过沉重,副院长也没寒暄,直接和主任谈起了手术情况,周与行带着温博书出来,让继父和医生们继续讨论。
易安跟着出来了,他看着垂着头的兄弟俩,心里也十分不好受,他递给周与行一支烟,示意他到楼梯口透透气。
周与行接过烟,刚走一步,衣服就被人牵住了,回头一看,温博书双眼含水地望着他,周与行哪还有什么心思,把烟往兜里一塞,握住弟弟的手对易安说:“我先不去了。”
易安也没说什么,自己揣着烟走了。
周与行陪温博书站在门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安慰温博书,温博书靠着他的肩膀,眼神凝滞,被他牵着的手也没什么劲儿,但就是不让他放,一副依赖极了的样子,周与行低着头靠了下他的头发,问他:“累不累?找个地方坐坐?”
温博书擦擦眼睛:“不累。”
周与行把他的手拿起来摩挲:“晚上直播请假了吗?”
“啊……”温博书这才想起来,“忘记了,我和公司说一下。”
他拿起手机到一边打电话去了,周与行手里陡然没有了那软软冰冰的触感,就又想抽烟了,心头焦虑,眼睛一刻都不敢离开温博书。温博书背对着他,在阴影处打电话,温博书原本在兄弟三人里头是最矮最瘦的,但他突然又想起以后安了假肢后不知道什么样的徐臻,难受地直接干呕了出来。
回来就看到哥哥在吐的温博书吓了一跳,他扑上来给哥哥拍背,周与行什么都还来不及吃,根本吐不出来,疯狂反水,酸臭气息溢满了他的整个口腔,他都快没法呼吸了,压抑到头晕,对徐臻的担忧,对温博书的担忧,还有今天那个电话带给他的道德冲击,哪一样都让他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在手术室门口,得知徐臻要截肢的消息,他很不好的狠狠地甩自己一巴掌,是什么样的哥哥才会觉得还好不是温博书的,徐臻凭什么就要经历这些,他太无耻了。
徐臻的手术持续了很长时间,快要结束的时候温美艺醒过来了,她仿佛一天时间苍老了十岁,在继父的搀扶下走过来。那一瞬间周与行突然就很同情温美艺,毕竟她可能已经把自己剩余的一切爱都给了徐臻,徐臻也如她所愿成为了一个天之骄子,可到了那个位置再坠落,摔下来有多痛只有他和他的母亲知道了。
也不知徐臻醒来以后,心理上能不能承受得住。
16 02:56:41
第18章
九点多的时候徐臻结束了手术,被送往重症监护室,温美艺就隔着玻璃看了一眼,立马又晕过去了。
徐臻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右腿被绷带缠绕高高吊起,左腿空荡荡的。
周与行也只看了一眼,不忍心再看下去。
让温美艺一直靠在继父身上不是个办法,现在也没有医护人员可以帮忙,于是周与行只能自己上手把他妈抱起来,送往社工科暂时休息。
路上周与行忍不住看了看怀里的母亲,印象中他从来没和温美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他妈50多岁了,体重很轻,周与行抱着她毫不费力,虽然花了重金在保养,可惜人太瘦了,总还是有些老态。那张脸蛋是能看出美貌的,不管是年轻时候的美貌还是年老以后成熟的风韵,她闭着眼睛的时候,和温博书特别像。
说起来可能连温美艺自己都不愿意承认,温博书是三个孩子里唯一一个跟她姓的,也是最像她的。两个人都是只顾自己快活不管别人死活的个性,不过温博书最终成长了,而温美艺至今都还是少女。
比起徐臻醒来后能不能乐观面对自己变成了残疾人,周与行更担忧的是温美艺能不能在徐臻康复的过程中做出正面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