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榕拿起笔在左腕处那道狰狞的疤痕慢慢划动,给自己画了一幅幼稚的简笔画,像幼儿园里期待大人欣赏自己画作的小朋友,认真地画了一块非常简易的手表。
对着光看了好久好久,直到那块表的模样在视线里变模糊,他鼻子一酸,眼泪滴在手腕上。
闭上眼睛,他还在怪原清濯。
没人告诉他,离开了原清濯会这么、这么难受,已经过去一年了,他还是在想他。爸爸妈妈骗了他,让他以为自己只要远离哥哥,远离石城,就能慢慢走出来,什么都不想,投入新的生活。
都是骗人的,都是假的。
原清濯也在骗他。原榕蛮不讲理地把罪责推卸在自己哥哥身上,他不是说永远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吗?要是他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过来救他的,他根本不会让自己掉眼泪。
全都怪原清濯,原清濯呢,原清濯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找他,为什么……
原榕埋头轻轻抽泣。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第二天,原榕见到了自己的父母。
这起打架斗殴事件没有继续升级,但教授还是通过大使馆联系到他的父母。原爸原妈这段时间忙着补办各种手续,签证一下来,他们即刻飞往苏黎世看望自己的小儿子。
原妈妈终于见到日渐消瘦的原榕,他身上的轻伤完全好了,穿着看守所特制的衣服,表面看上去还像个正常的青年,却不知道那件衣服挡着多少看不见的伤痕,这些日子儿子受了什么伤、糟了多少罪。
“我就知道你这么久没联系我们肯定要出事儿,榕榕,你是不是要让妈妈把心碎成一块一块的才甘心啊?你这样就是在拿刀子戳我们的心,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爸一辈子不得安宁。”原妈妈红肿着双眼,满脸心疼地看着他,自从接到原榕出事的消息,她没有一天睡过一场好觉,时常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睡醒了再接着流泪。
原爸爸什么都没说,他留下妈妈一个人陪着小儿子讲话。在那间房门口,原榕望见他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那天,父母的脸上露出松动的表情,他们主动向小儿子妥协了。
“等你出来我们就回家,还留什么学,什么都比不上你们健健康康地活着更重要……”原妈妈摸了摸原榕瘦削的脸,“早知道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说什么我和爸爸都不让你来欧洲,我们回家。”
经过这件事,原爸原妈想通了许多,有时候妥协比原则更重要,坚持原则会让他们觉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但那份痛苦却让两个儿子一起承担了,这样做只会将孩子们越推越远。
为了儿子们的健康顺遂而妥协不丢人,只要原榕和清濯能好好的,不论牺牲什么都值得。
这些年原妈妈一直把原清濯对原榕的过分偏爱看在眼里,她本以为事实真像大儿子说的那样,是他硬逼着原榕就犯的,现在看来远远不止。原榕这个小孩儿很单纯,喜欢把秘密往心里搁,行动间却藏不住,他如果不是真的把哥哥看得很重要,根本不会做出这种冲动又出格的事情来。
“榕榕,你好好在这边儿养伤,爸爸妈妈还有清濯都在家等你回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多照顾自己。”
原榕点点头。
他出国是为原清濯,努力学习是为原清濯,忍气吞声是为原清濯,出手伤人也是为原清濯……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名字。
经过这漫长的49天,他终于被放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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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晚上七点, 余助理独自开车送原榕去了原清濯的住所。
轿车驶入市中心某处高档小区,原榕没忍住问起他的行程,余助理说道:“原总想单独请教授吃顿饭, 您放心, 不会有事的。”
“谢谢姐姐,”原榕看着手里多出来的房卡,小声问,“助理姐姐还没吃饭吧, 要不我们上楼一起吃?我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
余助理摇摇头:“原总从来不让别人进他的家。”
原榕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