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简不知道他为什麽突然这样问,只是听他换了话题,便很自然的应了一声:「我知道。」
「爹是在花溪边捡到我的。也就是说,我亲生爹娘,很有可能就是月牙镇上的人。」苏雁归擦了擦鼻子,笑了笑,「我小时候常常想,也许我在大街上跑,一路过去,就会跟他们擦肩而过。」
「嗯。」宁简应了一声,就如同平常谈话,表达自己听到了。
苏雁归也不在意,继续说下去:
「可是後来我就不想了,就算他们来找我,我也不要他们了。我是苏家的人,从我懂事开始我就叫苏雁归。苏实就是我爹。」
宁简隐约听出了一些东西来,却又说不出究竟是什麽。
「我爹去世後,我就只剩下你了。」苏雁归没有等他的回应,自顾自说,「宁简,十二岁起,你就是我的师父,是我的亲人;到十五岁,我就跟自己说,这辈子里,不会有人比宁简更重要。」
宁简懵懂地站在那儿,似乎被什麽完全震住了。
明明是声音很轻的一句话,可是听在耳里,却好像是这个人用尽全力说的。
苏雁归看了他很久,才突然扬起一贯的笑容,带着些无赖:「这样你还是要杀我吗?」
宁简怔了一下,完全无法从差异极大的两句话中回过神来。
苏雁归却已经走到了中间的石台上,指了指:「这个机关,大概打开了就能见到宝藏了吧。」
宁简皱起了眉,一边快步走过去,一边道:「你早就知道怎麽进来的对不对?不然你怎麽知道打开机关就能找到宝藏?」
「我不知道,你看我们从那扇门进来,都差点丢了性命了。我这麽爱你,怎麽舍得你死呢?」苏雁归一脸无辜,「可是你看这些字,我爹是不会武功的,他肯定不会像我们这样走进来刻这些字呀。」
宁简也已经走到了他身旁,看着石台,突然就有些明白,为什麽苏雁归一 看 就 说出那样的话来。
石台上搁着一封信,一个长长的盒子,以及石台顶上,形状分明的一个凹陷。
而那个凹陷的形状,宁简认得。
小小的、如扇子一般,跟苏雁归从小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很像。
宁简突然一侧身,苏雁归也同时伸出了手,等剑光掠过,苏雁归闷哼了一声,手上却拿着那封信和盒子,而他的脖子上搁着宁简的短剑,近咽喉处被划出一道血痕,那个玉佩的绳子也还缠着他的脖子,只是已经断开,玉佩被宁简握在了手上。
「宁简!」苏雁归叫了一声。
宁简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手上的信和盒子。
苏雁归迟疑了一下,把信递了过去。
宁简单手抖开信,只扫了一眼,便道:「太祖当年放苏实走,是希望他把真相流传下去,而十五年後,弥留之际,他又给苏实送了一道遗旨。」
苏雁归马上就明白了自己手中拿的就是那道遗旨。
「他立了前朝的妃子为後,就是因为知道她怀着君祈的儿子。他管了江山十五年,攘外平内,然後还君祈後人一个完整的天下,但如果後世昏庸,苏实可以凭着这道遗旨,改立皇帝。」
所以这个盒子里的东西留不得,自己……也留不得。
苏雁归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正要说话,却突然听到石室之外,甬道之中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他抬头望去,就看到秦月疏走了进来,笑道:「恭喜五爷得偿所愿。五爷算计,果然妙绝。」
此话一出,宁简和苏雁归的脸色都白了。
苏雁归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宁简却把剑一下子抽走,指向秦月疏:「你胡说什麽!」
秦月疏微笑着行了个礼:「五爷放心,人都在外面守着,这里说的话他们听不见。」
宁简看着秦月疏,竟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却什麽都没有再说。
苏雁归很轻的叫了一声:「宁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