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重微微挑了挑眉,淡淡道,“可是三哥的婚事是政治联姻吧。我就不信皇上当真就喜欢一个男人做您儿媳妇。”
元祐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他确实不喜欢,也不适应一个男人做自己的儿媳妇。如果不是因为奉天是当朝主祭的弟弟,元祐帝断不可能让自己最宠的儿子娶一个男人作为正王妃。
就知道元祐帝的心思被自己说中,赫连重弯起唇角轻笑,“所以,关于我的婚事,皇上也不必操心,我心里有数。”
元祐帝看了看赫连重一脸“与你无关”的表情,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重儿,你是不是……还是恨朕,所以,故意这样说与朕听?”
赫连重有些好笑,“我有必要拿这种事开玩笑么?我从来就没打算否认我是断袖。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朕今晚命人准备了烟花,你不看了再走吗?”元祐帝上前拦住已经起身的赫连重。
“您……还记得我喜欢烟花啊……”还以为您全部都忘记了。当然,这后半句,赫连重并没有说出来。“不过实在是要辜负皇上的一片好心了。”
看着元祐帝脸上明显受伤的表情,赫连重跟他打起了商量,“不如这样吧,皇上您把那些烟花留起来,下次我再入宫,定让您陪我看个够,可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可等着跟你一起看了!”这时候的元祐帝好像个小孩子,生怕赫连重会就此一去不复返。
可是元祐帝却没有想到,他再次见到赫连重的时候,竟然就是他的大限之日。赫连重自己也没有想到,事情来得那么突然。之前明明一起下棋,一起用膳的人,居然这么快就要不行了。
所以,直到赫连重木讷地走到了朝乾殿门前,都还不相信元祐帝已经病危的事实。但是看着殿内难得齐聚一堂的皇子公主们,赫连重也不得不认清了事实。连重宁远都从战场上赶回来了,这事怎么可能假得了呢。
赫连重一脚踏进朝乾殿,一脚还跨在殿外,视线越过跪了一地的皇子公主们,直直地看向龙榻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元祐帝。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他突然就犹豫起来,不知道自己是该进去,还是该跟那些臣子嫔妃们一样候在殿外。
“咳咳咳……咳咳咳咳……”空旷的朝乾殿里,元祐帝的咳嗽声听起来格外苍凉,他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朝殿门前的赫连重颤抖着伸出手,每说一句话,都要喘息好久,“是……重儿吗?过来……到朕的……身边来……”
赫连重闻声顿了一下,脚步踉跄地走到龙榻边,也不知是没站稳还是内心使然,他在握住元祐帝干瘪的手的那一刹那,直接跪在了龙榻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元祐帝用力握了握赫连重的手,艰难喘息道,“重儿……你答应的……要朕……陪你看烟花……朕……又要……食言了……”
“不会的!”赫连重坚定地打断元祐帝,声音里带了哽咽,“您不是把烟花留起来了吗?我们现在就看好不好?您现在……就陪我看!”
元祐帝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而后缓缓点了点头。赫连重立刻就冲一边候着的太监喊道,“你没看见皇上的意思么?还不快去准备?”
“是……是!奴才这就去!”那太监也不敢耽误了,麻利地甩了拂尘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