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发现即便我可以找到无数形容词来形容即墨辰的容貌,但却怎么也不能在脑海里勾勒出他的脸来,甚至只是轮廓。
他到底是什么样子?我怎么可能记不得?越是拼命地想越是记不起来,我抱着头痛欲裂的脑袋蹲在地上。
“怎么了?”
那个人难得地透出关心的语气来,可是我却无暇理会。
突然意识到什么,我蓦地抬起头来。在那个红衣男子的身后飘荡着无数旌旗,每一面旗帜上无一不写着两个字。
即墨。
原来如此么?我突然有些想要放肆地大笑。我清晰地记得所发生的每一件事,却记不得那些人的模样。甚至包括他的样子,我看着马上那个英姿勃发的红衣男子,这世上再没有谁可以将这种妖冶的颜色承托地如此淋漓尽致了。
他扫视着周围的人群,目光犀利而尖刻。而我却在那样的眼神下看到迫切、期待和思念。
时间仿佛倒退到多年前的渔阳城,我也曾这样躲在人群里,站在他的世界之外看他疯狂的表演。如果我们真是背道而驰的平行轨迹,那么命运又为何要安排我重回这个世界。
这次我们不要错过。
我的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过那个人,如果你看不到我,那么就让我走进你的视线里。
我刚要站起来,后脑勺却传来一阵钝痛,眼前一黑,我便晕了过去。
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我看到身旁那个人愤恨的眼神。如果我记不得所有人的样子,那你又是谁?
慕罹
一切无常者,只是一虚影
不可企及者,在此事已成
不可名状者,在此已实有
永恒之女性,领导我们走
……
这是一首在索亚广泛流传的赞歌,我曾经无数次听那里的老人和孩子唱起。他们告诉我这是在歌颂竖立在广场上雕塑上的那个女子。
索亚王妃——索亚最美丽的女人。
我悠悠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辆正在前行的马车上。头下似乎枕着一个不硬不软的东西,我睁大眼睛向上看去,那个人正端坐着闭目养神,瘦削的下巴上冒出一些细小的胡茬,脸颊上不正常的苍白,以及因为闭着眼而更加浓密卷曲的睫毛,我曾经以为这张脸应该是始终带着明朗笑容的,而此刻,它却让我觉得如此压抑和难过。
这就是沧海桑田么?
我枕着的不硬不软的东西是他的大腿。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眼睑微微翕开一条缝。
“醒了。”
那种很清冷的声音,与我记忆中的不同,不过他愿意主动和我说话这倒是个稀罕事了。
“我在哪里?”
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我意识不清地问。
“我见你那时候想要站起来,怕你被误伤就打晕了你。我们藏在这辆马车的下面才躲过一劫。”
他淡淡地说,声音清冷而平稳。我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却突然想起什么。
“那塞特大叔……”
“除了我们,那些人都被宸军俘虏了。我们现在是要朝着渔阳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