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宿望见瞭望台上那个一身黑底橙纹年家家袍的年却清,瞬时惊惶无措,可年却清一眼都没望向尉迟宿,只居高临下地望着尉迟家来的领将,笑道:“在下年却清,于此迎战。”
他身后的整个年家府邸安静无比,从容无比,尉迟家的将领以为年家存心挑衅,向年却清叫道:“怎么出来了个小孩儿?你家大人呢,见他们出来迎战。”
年却清不语,家袍在风中猎猎翻飞,他忽地想起自己十一岁见到的那个背对着熊熊烈火的书志楼,神色从容而桀骜的年却升,他也曾以一敌百,狂放不羁地对年家众人道:
“又要把我关到哪去,随你便吧。你大可以再找个人把我打的半死不活,我还是会自己出来的。”
而今年却清觉得自己真是在嫉妒他的过程中越发学的和他像了,冷眼望着尉迟家的人道:“你们来这些人,还轮不到我家大人来迎战。”
最后排的弓箭手已搭上了箭,尉迟宿回头望了一眼,心急如焚。年却清毫不在意,只亮起一点指尖暗橙的灵力,漠然道:“你们腹诽年家偷技,好。今日我不用折扇不用飞花,更不用你们尉迟家的围棋,只让你们了解一下占星术的基本功。在下童子无知,才疏学浅,若是效果不好,还请各位长辈不要笑话了我才是。”
说着,年却清轻轻念了些难以听清的诀术,将赋神术的准备过程刻意放的声势浩大而高深莫测,完毕,举起左手远远地指向弓箭手手里的弓箭,喝道:“赋无神以有神,赐无灵以有灵,起。”
话音刚落,一派弓箭手手中的弓和箭便一个接着一个幻化为一群蹦蹦跳跳的小人,在他们身上跑来跑去,跑了满地。年却清突然笑了,命令道:“去解了他们的盔甲,帮他们搔搔痒。”
那些小人果然照做,在年却清眼里,那群弓箭手实在滑稽无比,于是顾自在瞭望台上笑得灿意融融。尉迟宿是没见过赋神术的,他也没料到年却清还留着这么一手,于是就势向将领传话道:“他们留有底牌,我在年家多年,从未见过这种仙技,不可不防。”
意思就是叫将领退兵,而将领仰起头来,向年却清喝道:“少耍把戏,你这分明就是妖魔邪术!”
年却清正了颜色,可嘴角笑意不减:“邪术?你们无非是没见过我们年家的占星术,无所防备罢了。这样的小把戏我们年家人人能习,只不过不屑于告诉你们罢了。”说着,他一抬眼,望见尉迟家巨大的战鼓,眯了眯眼,无谓道:“嗯——这个不错。”
赋神术着实是最不费灵力的,年却升许也不知自己平日里使唤来使唤去端茶倒水擦桌扫地的小人们竟把尉迟家唬得团团转。年却清赋了战鼓又去赋战旗。一群大人小人满地跑来跑去。年却清手支在栏杆上向下戏谑道:“尉迟将领,我瞧您如今缺个夫人,您看我家哪棵花树中你的意,我给您赋个姑娘出来。”
尉迟将领御剑而起,手中围棋待定,年却清抢着先拍拍手:“战鼓,把你家将领接回去。”
战鼓果然抓住尉迟将领的衣袖,将他扯回地面上了。年却清饶有兴致的看着那群尉迟家的来兵与小人们缠斗,赋神术出的人形是杀不灭的,拦腰斩断随即缝合,只有等一炷香到了才会自动复原。年却清算着时候差不多了,喝道:“弓箭们,可以歇了。”
弓箭人应声而止,片刻,化为原形。年却清道:“尉迟将领,今日是小辈不敬,您见谅,小辈实在不愿与将领大打出手。不如您先撤兵?前几日我被贵府抓去险些丧命,今日我父亲非要我出来自己算账,我瞧着时候也差不多了,再不回去我母亲可能要急。”年却清笑了笑,“毕竟我是小孩儿,做事还得听大人的,将领,您且担待着吧。”
来都来了,哪有说回就回的道理,何况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耍的团团转,岂不是要被外人取笑?领将才想拒绝,忽然见得年却清目光一亮,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指尖的灵力也随着一亮。将领心中猛一咯噔,不再犹豫地咬牙切齿道:“收兵!”
弓箭手们颜面大失,对撤兵是求之不得。尉迟家来的人就只好灰溜溜地回去,年却清站在瞭望塔上,眼看着红尘绝去,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收敛起来,最终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