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渡脸上挂着淡笑,也饮下一杯酒。

“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太子轻声说道。

他们二人在这里说着意味不明的话,我摸不着头脑,只能在暗中留意着他们的小动作。

但太子就像是个木头做的人,规矩和礼仪已经融进了他的骨血中,除了贸然说出这句话外,他愣是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今晚的月光明亮皎洁,我听着他们漫无边际地开始聊起山岳江河,边玩着袖中的珠串,边吃着甜点才堪堪地撑了下去。

真奇怪,一群打小就在深宫里长大的人畅想什么自然风光呢?

我听着他们肆意的幻想,又不好意思破了他们的天真向往。

不论他们说什么,我都微笑颔首。

天知道李纵为何要让我来参加这等无趣的宴席,我除了能将他们所说的东西记下来外,也做不了旁的什么。

更何况,他们说的确实是废话。

至于他之前所说的向太子问询往事,也完全没可能了。

终于等到最后一道小食上来,我执着汤匙边吃边想着回去福宁殿好好地睡上一觉。

然而在和众人分别,走出梅园许久后,我突然忆起袖中的珠串好像落在了里面。

那玉珠是打李纵送我的小玩意中挑拣出来的,日常里把玩方便,比竹蜻蜓、九连环之类更好带出去。

倒不是多么要紧,只是我不想它落在地上一宿,也担心被人捡去再难找回。

宫中人员杂乱,为一件珠串兴师动众到底不合适。

侍从只得又护送我回去,他们常在李纵身边,与我较为相熟。

我有些赧然地看他们露出笑容,卫队长立刻安抚地说道:“殿下不必担心,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臣也定助您将其找回。”

圆形小门前守着的是东宫的侍卫,见我们又要进去面露难色,说太子正一人在园中赏月,不许人再来打扰。

太子的脾气阴晴不定,他父亲又很关切他。

我怕将他气坏了,便和那领头的侍卫商量,我只身进去将东西取回算了。

梅园中的灯熄灭了大半,只有我们刚刚坐过的地方还亮着几盏。

太子孤身站在一株梅树前,瘦削高挑的背影在夜色中与他父亲悄然地重合。

我不想扰了他的雅兴,轻手轻脚地来到低矮的桌案旁,提着小灯仔细地找寻落在位子上的翠色珠串。

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正当我有些懊恼,打算唤人来帮忙时,一双冰凉的手倏然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霎时就定在了原地。

分明离脖颈还有一些距离,我却感到一种至深的寒意,仿佛冰刃已经刺到了骨子里。

“阿簌,在找这个吗?”

太子的声音凉凉的,温柔得要浸出水来。

我微微地张开口,试图平复自己的呼吸,但那双比死人还要冰凉的手已经掩住了我的口鼻。

60

李渡从背后拥住我,那一刻我似乎能够感知到他胸腔中剧烈的心跳声。

“唔……”我扣住他细瘦的手腕,重重地掐了一下,但太子却把我禁锢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