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受,对吧?”

事实上,他并没有露出不适,反倒有些享受。

太子将冰凉的手覆在我的手上,扣得更紧。

他的声音沙哑:“不,阿簌,你杀死我都没关系的。”

李渡的眸中带着渴望,真挚得让我作呕。

他可能是真的想死。

“您不能这样,殿下。”我笑了一声,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流下来,“我很难受的。”

我认真地向他解释道:“我会痛的,我也不想死。”

就像一个和善的继母,对着自己年幼痴狂的继子一般。

我恨不得直接粗暴地告诉他,我和他不一样,我还想好好活着。

太子的眼睛有些懵懂,他时常做出这幅天真的样貌来,引起旁人的关切和怜爱。

我顺势从他手中拿过那把短刀,深色的刀柄上全是血渍,颇有些骇然。

胸腔里又闷又难受,我亟待离开昏暗的梅园,肺腑里热切地渴望着凛冽的冷香。

理智在逐渐脱离我的意识,取而代之的是比刚才李渡还要可怖的疯狂。

对冷香和李纵的渴望化成我破釜沉舟的勇气,让我变得大胆起来。

我终于敢将心中暗藏经久的暴戾和厌倦表露出来。

心底是经年累月的野草,非要一把烈火点燃才好,不然我一定会在某朝一日因为过分的克制而疯掉。

就像现今的沈符。

我已经许久未见沈符了,但他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太深太重,以至于我得用尽全力才不会被当年的痛苦所反噬。

小孩子是幸福的,也是可怜的。

他被人钟爱,却也被人控制,连表达自己心绪的勇气都渐渐被剥夺。

没人来问询我的意愿,但我也从未表达出自己的意愿。他们做了安排,我便乖顺地走下去。

明明我是可以反抗的。

我至少要向我长姐那般,先发一顿疯,告诉这些混账我的不愿。

而不是一味地任人摆布。

“殿下,那这样呢?痛吗?”

在太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我执起短刀猛地刺入他的掌心。

宣泄般的快感让我的面容变得明亮起来,我就像个瘾君子,带着夸张的微笑看向太子。

但更令我惊异的是这样的痛楚也没让李渡叫出来,他死死地咬住唇,将闷哼都藏在喉间。

太子眨着眼睛望向我,声音嘶哑,我贴在他的唇边才听见他在说什么。

他说:“阿簌,你高兴吗?”

李渡浅笑着,连唇角上扬的弧度都与李纵别无二致。

温柔,包容,掌控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