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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份,长江流域又出现了一次洪水,楚立强寄到首都的信很快就?送达了,可他寄往青竹村的包裹,在路上耽搁了好久,才姗姗到达镇上的邮局。

楚酒酒去邮局取包裹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新做的长袖衣服,现在家里不缺布票了,楚绍给?她做了一身秋衣,还预备好了两身冬衣的外用料,同时,他也给?自?己做了一身秋衣,以及一身冬衣,这些布票来的正?是时候,楚绍去年的衣服全都变小了,要?是没有新的布料,他今天冬天就?得露脚踝了。

楚酒酒每天都跟楚绍生活在一起,很难注意到楚绍身体?的变化,倒是外人,看见楚绍以后,都会吃惊的叫一声,然后发出那句全世界通用的感?叹。

都长这么高了呀!

男孩子嘛,总是希望自?己能长得高高壮壮,越高越好,如果能捅破天,那就?更好了。

楚绍被连续三个人这么说?了以后,他表面上没什?么反应,等回了家,他立刻跑到隔壁,借来隔壁邻居当木工时用的长软尺,他贴墙站着,用力挺直自?己的脊柱,楚酒酒垫着脚,使劲往上伸胳膊,好不容易才在楚绍的头顶画了一道。

然后,楚绍转过身,把长软尺贴着墙面,一点一点的放下来。

一米六九点五。

楚酒酒看着尺子上的数字,顿时惊掉了下巴,楚绍也在看着这个数字,心里却不怎么高兴。

就?差零点五,就?到一米七了。

楚酒酒抬起头,震惊的看着楚绍:“爷爷,我记得你以前没有那么高啊,咱俩每天都吃一样?的东西,怎么你长得这么快,我还是这么矮!”

楚绍:“我多大了,你又多大,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你长得也快。”

韩生义这些日子也在不停的捡柴,牛棚过冬也是要?做很多准备的,不过住在牛棚,有一个十分微小的好处,那就?是屋子小,只要?灶里一直是热的,人待在屋子里,就?感?觉不到冷。只是同样?,他们要?准备好多好多的柴火才行,冬天山下下雨,山上下雪,到处都是湿冷湿冷的,柴火不好找,找到了也晒不干,拿回来烧,到处都是烟,呛得人根本

没法在屋子里待。

以前韩生义捡柴,都是放在家里,放外面怕被偷,放里面又没有落脚的地?方,今年他可以把柴火都堆到楚家来了,反正?楚家院子大,放多少都不嫌多。

把背篓放下,韩生义走到他们俩身边,拍了拍手上的土,他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楚酒酒:“给?楚绍量身高,生义哥,楚绍都一米六九点五了!差一点就?一米七了,你也来量量,我看你们俩现在谁高!”

韩生义:“……”

只有至今还没长到一米四的楚酒酒,才会说?出让他俩比身高的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韩生义比楚绍矮不少。

楚绍原本心里的那点不痛快,顿时被楚酒酒悦耳的声音给?吹飞了,他看着韩生义一脸的想拒绝,却又不得不站到墙边上,这回楚酒酒用不着使劲伸胳膊,把手抬起来轻轻画了一道,然后她也没量整个的距离,只把两道痕迹中间的距离量了一下。

楚酒酒看着尺子,慢慢念道:“八点三厘米,六九点五减去八点三,四舍五入,生义哥你一米六一啦!”

楚酒酒看向韩生义,满脸都写着恭喜二?字,再看旁边的楚绍,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身高,对这个年纪的韩生义来说?,那就?是不可触碰的痛,望着楚酒酒,过了一秒,韩生义温柔的笑起来,“我和楚绍都量完了,该酒酒你了。”

楚酒酒一听就?想跑,别人都是一米六起步,她才不想跟着凑热闹,然而?在她开溜之前,楚绍拽住了她的马尾,韩生义也举起了软尺,他俩一个按头,一个拉长尺子,没三秒,就?完成了对楚酒酒的测量。

韩生义看着尺子,神色莫测,“一米三七。”

楚绍叹了口气:“好矮。”

楚酒酒:“……”

说?的就?跟你们没经?历过一米三七一样?!

在楚酒酒这个年纪,一米三七是个挺正?常的身高,确实矮了一点,但还在正?常范围内,只是这里没有网络,没有万物都可查的搜索引擎,身边又没有其他的小女?孩,只有两个正?在逐步进?入青春期的男孩,她就?真的以为,自?己太矮了,已经?到了拉低女?性平均线的地?步。

邮局领包裹的时候,楚酒酒还在跟韩生义不停念叨着,“蛋□□、牛奶、大豆、鸡蛋,这些都是可以让小孩长高的东西,但咱们这,除了鸡蛋,其他都没有卖的呀!大黄和二?黄现在还是青春期少女?鸡,不会下蛋,等它们下蛋了,我怕是都停止发育了,呜呜呜……”

韩生义:“……”

“二?十三还窜一窜呢,你才九岁,不用着急。”

说?是这么说?,但到了二?十三岁还能再迎来一次发育的人,怕是一万人里面才有那么一个。

楚酒酒从没跟韩生义说?过,她的爸爸身高一米八,可她的妈妈,身高还没到一米六,她怕自?己遗传的是妈妈,毕竟不管是性格、还是智商、抑或是爱好,她最像的都是妈妈。

不过,她浑身上下最突出的长相,却是谁也不像。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有时候妈妈捧着她的脸,会说?她是隔代遗传,但具体?遗传的是谁,妈妈也没说?过。

就?怕她遗传的那位,也是个小矮子……

把心中的担忧默默憋回去,从邮局一次性把包裹和汇款都取出来,楚酒酒看了一眼,发现这个月的钱依然是三十块,她走到一边,拆开包裹,里面全是各种吃的,竟然还有几块月饼,楚酒酒把月饼翻出来,发现这是苏式月饼,上面还用红颜料印了两个繁体?字。

玫瑰。

楚酒酒一下子挺起胸脯,她扬眉吐气的拍着月饼,“你看,就?是有玫瑰馅的!我是对的!你们俩嘲笑我,你们要?给?我道歉!”

韩生义表示冤枉:“嘲笑你的是楚绍,我什?么都没说?。”

楚酒酒瞥了他一眼,“你嘴上没说?,但你的表情说?了很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想的跟楚绍一样?。每次你不想得罪我的时候,你就?会低下头,看向你自?己的右边,对对对,就?是现在这样?!”

下意识往右边看了一下的韩生义:“……”

看见他吃瘪,楚酒酒更加得意了,“别想糊弄我,我记性这么好,你们平时有什?么规律性的小动作,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有时候我不说?,那是为了照顾你们的面子”

瞧她这副得意洋洋的模样?,韩生义轻笑一声,十分捧

场的夸了她几句,楚酒酒立刻变得更高兴了,她觉得别人很好懂,殊不知,在别人眼里,她也特?别好懂。

只大致看了一眼,楚酒酒就?把包裹重新包好了,韩生义抱着包裹,楚酒酒攥着钱,两人来到供销社的门口,然后等楚绍。

他们三人分头行动,楚绍去煤厂买煤了,楚酒酒他们则去邮局把该办的都办好,然后他们在供销社集合,买他们这一次出来的重点目标,棉花。

这是楚绍第一回买煤,他没有经?验,只知道早点来,就?不用再排队了,谁知道,一到这,人家就?告诉他,进?了十一月,煤才会运过来,到时候早点来,登记了名?字,然后煤厂的师傅会把煤送到各家各户。

楚绍又详细的问了一下买煤需要?注意什?么,因为现在才十月,在煤厂工作的师傅还比较闲,顺便就?教了楚绍一点窍门,比如把煤票匀出一部分来,四百斤用来买完整的蜂窝煤,剩下一百斤买碎掉的煤块,虽说?价钱一样?,但煤块拿回去以后,自?己做煤球,烧的时候能省着点,对条件不好的家庭来说?,这可是让一个冬天都暖和起来的好办法。

谢过煤厂师傅,楚绍两手空空的回到供销社,跟等待的两人重复了一遍师傅的话,他们一起走进?供销社,这回直奔卖棉花的柜台。

煤没买到,煤炉就?不着急了,这东西什?么时候来,供销社就?什?么时候卖,很多家庭一个煤炉用几十年,不存在大家出来哄抢的情况。

楚立强寄来的棉花票,楚绍全都用了,韩生义也拿出了韩奶奶给?他的棉花票,买了二?斤回去,他家的棉被、棉衣什?么的,都旧了,需要?往里续点新棉花。

供销社卖的棉花都是压缩好的,楚绍和韩生义扛那几十斤,而?楚酒酒,她就?抱着韩家买的那二?斤,在他们身后溜溜达达的跟着。

把棉花带回家,还得请师傅过来弹,全都弹的软绵绵、蓬松松的,然后才能开始做棉被。

楚绍本来想找村里老太太,请她们帮自?己缝,他这一套都变成流程了,先给?老太太钱,看着老太太们做,然后,他在一旁偷师,等学会了,他就?可以回来自?己做了,而

?老太太们,就?这么在无形中失去了一个奸诈的顾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