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帆已习惯于没人走过来跟他说话,他陷人了贱民的境地。
就好像他再也不是人类,而已变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巨大怪物。
人们看他的目光,好像他不仅仅是丑陋、令人庆恶的东西,而且也是和他们自己有某种联系的东西——这点让他们感到害怕,厌恶感更进一步,就好像他是个麻风病人,会传染给他们。
他总是起初制定出了一份逃亡计划,然后又对它彻底绝望,接着陷入呆滞麻木,智力从他的生命里分离。
他变得自闭,触摸内心的丝丝感觉,然后紧紧抱住遥远的角落里某个地方的一点意识。
苏梦帆继续机械地工作着,他的动作与机器人一样精确——他所有的动作就是挖、倒、返回,再挖、再倒、再返回,换个坑,再以更快的速度转向另一边,又开始挖。
他的梦想失去了所有意义,梦想里面的东西,跟他清醒时分想的内容一样。
他无休止地跑着、挖着、推着,推着、挖着、跑着。
第五天的晚上,苏梦帆推着独轮手推车时,被一只留在地板上的铁铲绊倒,手推车翻了过来,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然后他自己也跌倒了。
当他从地板上慢慢爬起来时,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没有匆匆去取铲子和布,而是故意慢吞吞地往隧道入口处走去。
现在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如此令人憎恨、厌恶,身上的气味足以把每个人都熏跑。
就在这时,有可能是巧合,平常总是在路线上闲逛的保安员,不知什么原因,没在。
来不及想是不是会有人在后面追他,苏梦帆开始穿过横木。
盲目地,但毫不迟疑地,他越走越快,最后甚至跑了起来。
他不想再去工作的念头指引着他的身体,这个念头之前躲在了角落里。
他的身后没有吼叫声,没有追兵的脚步声,只有装着货物的轨道车,咔哒咔哒地从身边经过。
这些轨道车只有昏暗的灯照亮着前进的方向。
苏梦帆只得紧贴在墙上,让轨道车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