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她是怎么样的呢?
诚然她与婧琪不同,远不如她这么开朗活泼讨人喜欢,但她也的确有过一段很明媚的日子,从她十二岁开始,一直持续了近五载。她曾在这些岁月里享受过很安宁的生活,在一个她所钟情的男子面前欢笑流泪、肆无忌惮地索取偏爱,还曾得到过他发乎于心的诺言。
那实在太过美好了。
她有些神往,梦中的情境似乎又有要吞噬她的趋势,所幸婧琪一直在她身边说话,把她的注意勉强拉回了些许。
她正在说她大哥。
小丫头一边凑在圆桌旁嗑着瓜子,一边煞有介事地同沈西泠说:“嫂嫂,你有没有觉得,大哥这几天回府回得有些晚了?”
连紫和挽朱都在沈西泠身边伺候着,闻言都是笑了,而还不待沈西泠说话,秦氏便先点了点顾婧琪的小鼻子,笑道:“哥哥嫂嫂的事,你个小丫头插什么嘴?”
顾婧琪闻言老大不乐意,愈发正经地说了一句“非也”,又称:“嫂嫂这话可不兴这么说,哥哥嫂嫂又不是外人,那他们的事自然便是我的事了,岂能不管?”
一屋子人都被逗笑了,小丫头则十分谨笃,拉着沈西泠说:“嫂嫂可莫要把我的话当玩笑听,我那大哥本来就招女人喜欢的,说不准有狐狸精想趁你养病挖你的墙角——我大哥虽是正人君子,但这一来二去也难保顶不顶得住人撩拨,嫂嫂还是看紧些的好啊!”
这小丫头实在滑稽,说的话再伴上说话的神情把人逗得乐不可支,连沈西泠都被她逗笑了,捏了捏她的小脸儿,说:“什么狐狸精,什么顶不住,你天天在家塾读书就学了这些东西?仔细我告诉你哥哥,看谁要把谁看紧了。”
顾婧琪一听沈西泠要跟她大哥告状立刻便有些丧气,连忙讨饶,道:“嫂嫂高抬贵手!可千万别如此!马上便是四月初八了,这节骨眼儿上我若被捏住什么把柄,定然就去不成浴佛节了!好嫂嫂,就当饶我一命罢了!”
沈西泠松了捏顾婧琪小脸儿的手,笑着摇了摇头,小丫头则一边揉脸一边嘀咕道:“我是真心为嫂嫂好的,那哥哥这些日子的确回得晚了嘛,就挽朱跟我说的,说好几天都没回来陪嫂嫂用晚膳了……”
被点到名的挽朱缩了缩脖子,连紫转头瞪了她一眼,她则朝连紫吐了吐舌头。
秦氏接过了话去,对顾婧琪说:“你懂得什么?大哥上柱国之尊,朝事压身,自然难免忙碌,前些日子为了照顾嫂嫂罢朝几日,想来也积压了不少公事,这几日自然要多花些时间料理,有什么奇怪的?”
顾婧琪撇了撇嘴,振振有词地回道:“可如今又没有打仗,大哥是将军又不是文臣,哪来那么多事要忙?他不回家陪我嫂嫂吃饭,分明就是另有事瞒着我嫂嫂的!”
这番言论颇有些振聋发聩的气势,只是着实太小孩子气了,她的两位嫂嫂都只当玩笑话听,皆没有上心。
沈西泠跟顾居寒之间本就不是真正的夫妻,他是被迫娶她的,只为了从齐婴手上换一笔惊天的资财以挽救自己的家国,她不过是个筹码而已,自然没什么立场去干涉他的生活,何况她也没有这个心,毋宁说她其实希望顾居寒能找到一位红颜知己,如此一来他也就不必如她一般耽误姻缘了。
因此四月初二那天,当顾居寒难得早归与沈西泠一同用晚膳的时候,她便屏退了左右的丫头同他说起了此事,且一开始还说得颇为隐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