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互助社的大家便在北大法科楼下的院子散开,像心刚、海威、仲澥和裴瑄这样被张丰载认识的,就找了地方藏起来以便观察指认,其他人则进了院子,到处大声嚷嚷着找“踩人”。既然张丰载想要低调,大家好心让他扬名便是。
张丰载悠悠地骑着单车,嘴里还哼着歌,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裴瑄看到蹲在大门另一边的郭心刚和刘海威都忍不住开始挽袖子,咬牙切齿的样子。她身后,邓仲澥也动了动。
她回头比了个“嘘”的手势,又示意对面稍安勿躁,悄悄探出头去,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柳眉他们确定了这就是踩人,小跑过来对他们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他,我绝对不会搞错!”柳眉小声恨恨道。
郭心刚同刘海威相互看看:“那就是张丰载没错了。”
刘海威同延年解释:“这个人啊,是保皇党林纾的徒孙、黄侃的弟子,素来就爱在学校里搬弄是非,造谣诬陷新文化分子。所以他干出这事儿来,我们第一个就怀疑他了。”
郭心刚看向裴瑄:“哎,那你是怎么被他记恨的?你还同他有过交集?”
裴瑄还未说话,一边蹲着的邓仲澥便替她答了:“她在红楼被张丰载纠缠过,又加上和我有关系,被恼羞成怒地迁怒了吧。”
刘海威鄙视地道:“素日只说他人品不好,未曾想过是这么没品,因为这么点事就如此记恨编排一个女同学,真令人不齿。”
何孟雄和易群先他们听着,此刻忍不住插话:“那还等什么,人就在这儿,我们上去抓住他问问啊!看他怎么跟我们交待!”
裴瑄:“他要是不承认怎么办?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再说了,把他抓住又能怎样,上报学校也管不了校外报社的事啊。”
易群先忽然指着院子惊呼:“他要走了!”
大家一看,纷纷站了起来。何孟雄是个急性子,左右看看都没话,便一撩袍子:“让我先去看看情况!反正我同他说话不多,他也不熟悉我。”
也就只能先这样了。大家纷纷换了个角落隐藏,静观其变。
易群先和何孟雄跑上前拦住人。裴瑄和柳眉吃惊地往自己身边一看,同时懵了。
“她怎么跟着跑出去了?”
延年拍了下额头,无奈道:“完蛋了。”
易群先性格太直白,藏不住话,让她去盘问张丰载,保准一见面就什么底儿都漏干净了。
郭心刚凑头过来:“他果然是不会承认的。确实,我们也拿不到他的记者证,没办法证明他就是‘踩人’。而且我甚至怀疑,他的几个笔名都是一次性用过就扔了,反正他二叔有关系,在报社里想写什么都没人管。”
延年皱紧了眉,看易群先他们与人交涉:“这样不成啊,再争执下去,会被人以为是在北大闹事赶出去的。”
柳眉一直沉吟着,显示若有所思的样子,此刻听他犯难,连忙对他道:“没关系,瞧我的!”
说完,她没理会延年疑惑的询问,就拍拍裙子跑了出去。延年闭上嘴,盯着前面观察着。
藏在门后的大家惊叹地看着柳眉的表演。大学生四人此刻显得尤为积极和放松,仿佛不是来抓散播谣言的罪魁祸首,而是来看活报剧的了。郭心刚和刘海威随着柳眉的情绪发挥不时惊叹一声,“哇!”“牛啊!”,看到不明所以的易群先和何孟雄愤怒地质问柳眉,他们也不时“嘶”“哎呀”来点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