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回来的一些人,和救不回来的一些人。
漫山遍野都破碎的红,秋日留下残破的影子,或许真的快要进入冬天了。
殷长夏无的擦着眼泪,喉咙里发出一个悲音。
风里传来了树叶拍打的音,那听上去像一首哀歌,也不知在悼念着谁。
久久,他扬了头,生生把痛苦的眼泪挤成了难看的笑容。
江听云满脸懵懂的看着他:“夏夏……不笑……不要笑。”
殷长夏含着眼泪的摇头:“要,就当……用种方式,去为他的那场长达千的叛逆,进行谢幕吧。”
江听云没有再说话,只陪在他的身边。
秋日萧瑟,他真切的感知到了个词的含义。
明明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却有种淡淡的撕心裂肺。
殷长夏继续朝前走着,询问:“具身体裴铮的,你人现在共用一具身体,吗?”
江听云点头。
殷长夏努力笑了来,泪水也随着他弯的眼眉而砸下:“知,你愿意为了夏家而死。”
江听云:“当、当然。”
殷长夏:“那……你愿意为了而活吗?”
江听云:“……”
殷长夏的话对他而言太深奥,他无法去理解里面的含义。
殷长夏眼神变得柔和:“没关系,不理解也没关系,还有很长的时间,够你反复的去个问题。”
他知,会有一个人回答得义无反顾。
不知为什么,个时候突然很见到他。
——宗昙。
殷长夏终于来到了山顶,却发现里已经被移平,只剩下光秃秃的地基。
的时间里,上面已经长满了青绿的杂草,连以前的半点影子都看不见了。
殷长夏呼吸间满带着白雾,身体微微的发冷。
献祭凶宅之后,他虽然还供奉人,但凶宅的一切庇护全被收回。
身体再次变得虚弱。
霉运再度缠身。
殷长夏深深凝视着周围的一切,完全没有挪动脚步。
再一眼,原来天翻地覆。
夜『色』终于席卷,温柔的低垂了下来。
殷长夏走入里面,本再去看看和宗昙初遇时的地方。
[登入口检测到游戏设计殷长夏。
[请问否进入游戏?
殷长夏睁大了眼,本要立即应允。
江听云却看着他,郑重的给他戴上了遮掩具:“任……叔……叮嘱过,如果,遇上种情况……一定要给你,戴上。”
殷长夏哑然失笑:“结巴,知了。”
江听云:“不……结巴。”
殷长夏却避重就轻,笑眯眯的问:“准备好了吗?要进入游戏了,设计的那个游戏!”
江听云点头,又了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但……”
[叮——
[倒计时五秒,即将开始。
[五。
殷长夏捏住了心口的衣服,有些兴奋和激动。
他设计的那个游戏。
个说辞,让他生出了一些向往。
[四。
殷长夏:“给戴着个,怕别人认出来?”
江听云却没回答。
[三。
殷长夏看向了他,发现他身上的气息在随之变,很快便裴铮掌控了身体,一脸铁青的注视着殷长夏,又烦躁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那个智障,又给干蠢事。”
看到殷长夏苏醒过来,死活不肯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他。
该说的,通通没告诉殷长夏。
[二。
裴铮揪住殷长夏的衣领,急切的说:“喂,你么贸贸然进入游戏,知会发生什么吗……?”
[一。
然而裴铮尚未说完,倒计时便已经停止。
画面戛然而止,大脑出现强烈的眩晕感,就像空间跳跃时产生的不适。
殷长夏再度醒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熟悉的游戏大厅。
里面人来人往,看样子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殷长夏头疼难忍,却瞧见裴铮根本没有跟过来,看来他上一次的游戏登入口并不在个地方,所以才让自己一个人进来了。
难怪到最后,裴铮还那么暴躁恼火。
殷长夏甚至有些怀念,已经许久没见过裴铮那副大魔王的样子了。
殷长夏站身,缓缓将视线拉长——
家园变得陌生了。
外面全摇摇欲坠的建筑,破败的中式建筑里穿『插』着悬浮的钢铁,有些横『插』着,有些浮在路中央,看上去颇为魔幻。
他看到了格外辽阔的世界,金『色』的佛莲代替了阳光,虽然没有温度,却格外灿烂。
“很美吧?那可创始之一的唐启泽的载物。”
殷长夏转过头,瞧见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正在向他搭话:“好像不认识?”
男人:“新人?第一次看到种场景?”
殷长夏微怔,拉了拉遮掩具:“……嗯。”
男人突然凑到了殷长夏面前:“不……具?你哪里来的?”
殷长夏:“游戏里……?”
男人立即打消了怀疑:“原来样,现在具爆率提高了不少,也多亏了那位的福。要换做以前,遮掩具可稀奇了呢!”
殷长夏还未忘记裴铮的警告,暂时不暴『露』自己。
殷长夏减少了反应和说话,没到对方还很热情。
男人:“叫卓东,来儿刚好。你要去哪里?捎你一程啊。”
殷长夏:“……?”
殷长夏注意到了个时间节点,眼神不由闪烁了来。
对于他而言,不过昨天的事。
卓东:“啊,你也听过那场惨剧吧?新人时期就遇到那件事,差一点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还好有那位。”
殷长夏干咳了,被他样疯狂崇拜的样子弄得有些尴尬。
殷长夏打断了他的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去一区。”
卓东瞪大了眼:“啊?”
殷长夏:“有人在等。”
卓东:“哦……你有大佬带?”
殷长夏:“……”
卓东也没再多问,反正现在种时期,百废待兴,玩家和玩家都互相帮助。
现在也没有区域限制了,普通玩家也去到一区,只那里对所有玩家而言都圣地,一般不会有几个人要过去的。
卓东开了辆敞篷车:“上吧,三十分钟准儿到。”
殷长夏:“???”
太魔幻了,现在竟然有东了。
真他设计的游戏?
殷长夏的手搭了上去,反复的『摸』了好几下,对东十分感兴趣。
卓东也没有半点不悦,反倒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的向殷长夏介绍家园,倒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殷长夏:“你为什么么热情?”
卓东笑着说:“当你的接引人啊。”
殷长夏:“……?”
卓东:“你不会不知吗?现在可都生存在那位设计的游戏当中。当新人的接引人,可会有一笔不错的阳寿收入呢,比去冒险安全多了啊。”
殷长夏才注意到了卓东的手臂,里面已经空『荡』『荡』的了。
卓东笑了笑,根本不在意:“活下来已经很好了,被砍掉手臂算什么?”
殷长夏眼神微闪,本来沉重悲伤的事,也仿佛被他乐观的气氛所感染。
卓东:“不过,那位在变成游戏设计之后,家园总淅淅沥沥的春日,突然变成了温暖的夏日。虽然没有一朵花,却永远不会逃离的季节,不很神奇?”
殷长夏哑然失笑:“因为长夏嘛。”
卓东未理解他的反应:“?”
三十分钟后。
一区已经近在眼前。
里并不设防,但保不准儿有一些原b级玩家,在一区轮流换班的驻扎。
里有着支撑着游戏的核心载物——
殷长夏的凶宅。
虽然全体玩家都会保护它,但万一遇到些脑子抽筋的呢?
没有任何的玩家可以容忍样的失误。
卓东以前看多了群人,自然没有什么反应。
但一次抵达一区大口时,却瞧见完全不见以前那些b级玩家的影子。
正当卓东有些奇怪的时候,却看到前方的几个影子。
卓东死命的扯着殷长夏的衣衫,吓得心肝儿打颤:“!!!怎么回事,创始全都出来了!”
殷长夏下了车,看到了昔日的伙伴。
唐启泽、蔺明繁、郑玄海、时瑶……
殷长夏站在煦煦的暖风里,朝着他淡然一笑:“么快就接到醒来的消息了?”
时瑶泪流满面,朝着他跑了过来。
而她身后,则无数一同奋战过后的同伴。
“夏哥!”
“你子怎么才醒啊!”
一个又一个的拥抱,挤得殷长夏难受,几乎撞击过来的。他紧紧的拽着殷长夏,生怕眼前的一切都幻觉,毕竟他象幅画面已经太久了。
“呜呜呜……”
彼伏的哭音,还有被刻意压抑而通红的眼瞳。
殷长夏却还无奈的拍着一个又一个的脑袋,安慰:“也没到会睡么久,……久了点,哈哈。”
卓东脑子宕机了。
他有些无语伦次的看着一幕:“你……些可都创始人,你怎么可以么不敬!”
时瑶本来还在享受重逢的感动,听到话不由抬头,鼻音浓浓的询问:“你说什么呢?他可夏哥啊。”
她轻轻的将殷长夏兜帽掀了下来。
殷长夏的模样,也展『露』在了卓东的面前。
殷长夏没有生气,反正他戴遮掩具就为了安全抵达一区,现在也算达成了目的。
殷长夏笑眯眯的看向了卓东:“谢谢你向么仔细的介绍,设计的游戏。”
卓东:“……”
沉默片刻后,便极大的爆发。
“设、设、设计!!!”
殷长夏:“……”
难怪裴铮给了他东,看来他进入游戏之后,的确会引过大的『骚』『乱』。
殷长夏无奈的笑着:“对了,还没玩过自己设计的游戏呢,以后有机会约队?”
约……约队?
卓东做了个立正的姿态,脸颊已经被憋得涨红,反应尤为激烈。
“好!”
时瑶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夏哥,也加!”
时钧不满的嚷嚷:“你不会忘了以前答应了一个条件吧?要成为固定队员。”
唐启泽:“……”
殷长夏笑出来:“好。”
殷长夏被众人拥簇着走到了一区里面,纵然仍他熟悉的样子,却十分陌生。
他看到了凶宅。
“宗昙呢?”
“在里面。”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微笑着看着殷长夏:“夏哥,进去吧,还没告诉宗昙你醒了呢。”
也没人敢啊。
自从殷长夏沉睡以来,凶宅便成了禁地般的存在。
殷长夏心中有些忐忑,纵然对于他而言不过睡了一觉,对于宗昙来说却有。
他又让他等了。
殷长夏的手覆盖到了铜环上,朝着前方狠狠一推。
熟悉的记忆浮现脑海,次不需要宗昙指引,他很快便找到了存放凶棺的那里面的房间。
最后一扇了。
殷长夏将手放到了上面,内心忽而有些忐忑,却听到从里面传出的音:“又有传言说进入里,就获得大量阳寿和具?真愚蠢,段时间已经第几波了。”
殷长夏几乎沉溺,心里的渴望变得强烈。
他很再多听一听宗昙的音,但大约近乡情怯,越靠近越显得无措。
里面的音一点点变冷:“再进一步,别怪不客气。”
殷长夏没顾警告,推开了最后的那扇,差一点被那股强烈的冲击震飞。
黑暗里,他瞧见了坐在凶棺的宗昙。
房间无数锁链,凶宅的恢复如新后,七口凶棺已经恢复如初,甚至出现了第八口。
那口赤『色』凶棺,就像独属于宗昙的王座。
殷长夏初听家园近况,便明白现在凶宅在以支配同样的模式,在支撑着整个家园。
隐患消失了吗?
不,并没有。
当他彻底死去,或许将再重来一次那场风波浩劫。
而他死后,失去理智、彻底疯的鬼王,将成为游戏里最大的boss。
大概宗昙来都不离凶宅的原因。
他被永远束缚在个地方。
于……
殷长夏前来。
殷长夏:“见到不高兴吗?还对动手。”
屋内响了锁链互相碰撞的音,宗昙换换身,怔怔的看着他。
殷长夏站在口,朝着他伸出了手:“你的世界不应该么渺。”
一方黑暗,一方光明。
在个充满了惊悚之物的房间里,诡异的相融了。
宗昙眼瞳里布满了红血丝,无法挪开自己的眼睛,只得被迫让对方占据了自己所有的视线。
“……进不了你给的那具身体,无法出去看你。”
的思念。
像隔绝了千山万水。
殷长夏眼眶湿热:“但醒了,你进入了。”
宗昙的棺材里没有尸骨,那具身体便存放在他的棺材当中。
换句话说,殷长夏为他再造了一具尸骨。
宗昙:“……可离不开游戏,就代价。”
“那就为你开疆扩土。”殷长夏的眼瞳熠熠生辉,“游戏可以增殖,你的世界要多大,就为你扩展多大。再也不会放任你一个人,被锁在狭窄可悲的棺材里了。”
重逢亦如初见。
他最开始相遇的地方,又因凶宅恢复如初了。
宗昙缓缓向着殷长夏所在的方向走去,笔直的,毫无阻碍。
他在寒夜初遇,只单纯的捡到了对方,谁也不会知晓,在经历了杀戮和鲜血的未来,会为彼献上一生的孤勇。
——你愿意为而死吗?
——经历过太多的死了,还会害怕些吗?
——那你愿意为而活吗?
宗昙嘴唇嗫嚅,轻回答了殷长夏。
他回答得如决绝,孤注一掷,不给自己留下任何的思考空间,仿佛奔向他已经成了自己的本。
直至……
他抵达了殷长夏身边。
“欢迎回家。”
不可死、不可活、不可违背、不可自由,他永远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终日活在孤独之中。
他也曾不断询问——
为何?
他玉石俱焚、燃烧彻底,换来一生的回答。
煦煦长夏已经来临。
——————全文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