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它卖了,是怕它要跟你走。”

萧朔轻声道:“它已是匹老马了,你不想叫它最后那几年,是在颠沛流离、杀机四伏的逃亡路上。”

云琅在他怀间绷了绷,将胸口滞住的一口气慢慢呼出来。

“那匹马是端王叔给我的。”

云琅笑了笑:“端王叔说,大军打仗我放风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跑迷路了,老马识途,跑丢了还能把我带回来。”

云琅还记得自己卖马的那一日,他在布巾下阖了眼,畏寒似的向萧朔肩上靠了靠:“我想将它拉出北疆,拉到个水草丰厚人也富庶的地方卖,可它长在朔方军,死也不肯走。那匹马已很老了,又受过好几次伤,走不了远路,最多再活半年……”

萧朔静了一刻,慢慢道:“它又活了九个月,活得很好,老当益壮,生了匹很壮实的小马驹。”

云琅一悸,倏而抬头。

他像是想要摘下蒙眼的布巾,手臂动了下,才察觉腕间被衣带缚着,又慢慢落回去。

“马是先帝派人去买的。”

萧朔轻声:“原想带回京城,送到琰王府上去养,却没能成。”

萧朔拢住了云琅的那只手:“先帝后来派了人去,精细着养了那匹马九个月,将小马驹带回了京城教养,训成战马……”

“现在正在客栈的马厩里,抢你们家老黑的草料和豆饼。”

云琅嗓子哑的不成,扯了下嘴角:“小王爷,你这些年到底做了多少事?”

萧朔没有回答,静了一刻,摸摸云琅的发顶:“马骨埋在云中郡,有个小墓,你若想看,到时我带你去。”

云琅压下眼底潮热,侧过头,深吸口气枕在软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