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卖马时,一来是想给那匹犟脾气的老马寻个安稳归处,免得跟着自己颠沛遭罪。二来……也是因为他急着往南边赶。

京城来的商贩在酒楼聊天,小道消息真真假假。人人说京中那位琰王命太不好,前两年失了父母怙恃,便一直多病体弱,今年竟又得了头风。

晓惊夜悸,病势沉重,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要没命了,就只有南疆的茶晶能治。

云琅在布巾下闭了眼睛,将那口气长长呼出来。

头风是谣传……那时的萧朔,才刚刚拔了罂粟毒,正该慢慢调理好生将养。

怪不得萧朔那时不尽然清楚朝中情形,原来不只是因为罂粟毒拔除凶险,伤及心神。

云琅南下寻茶晶,几番凶险,没能寻到治头风的良药,却意外得了块价值连城的暖玉,如今嵌在那一副墨纹游龙袖箭的机栝里。

该好生将养的萧小王爷,请了一道近乎荒谬的圣旨,在北疆养了九个月的马,带回了一匹被惯得无法无天的小白马驹。

五年来的诸般过往、桩桩件件一样样对上号,重新扣合,连成条理分明的环环相扣。

探得愈深,心里愈热。

远隔天涯的两颗真心,竟都始终灼烈滚烫,能烫穿横亘的重重隔阂与噩魇迷梦,不失不忘,烫得人脏腑筋骨都跟着生疼。

萧朔察觉到云琅气息不稳,想让他缓一缓,才要起身去倒参汤,却被云琅紧攥住了那只没来得及放开的手。

萧朔随着云琅的力气俯身,轻声问:“要什么?”

“你。”

云琅叫布巾遮着眼睛,看不出神色,嗓子却已哑透:“该干什么来着?”

萧朔微怔,顿了一刻,撑起的手臂慢慢屈起,将云琅纳入怀抱。

云琅吸了下鼻子,侧过脸,正要说话,已被萧朔单手将缚着的两只手一并轻轻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