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苦笑:“寰州节度使韩忠,昔日受党争牵连贬谪,明哲保身闭门谢客,发誓此生口不言兵。”

胡先生皱紧眉,牢牢盯着城下箭在弦上的战局。

“如今情形……断尾求生尚可。”

师爷道:“此时尚未交战,是金人在衡量我军战力。一旦开战,云州城门最多只能晚关一刻。倘若……倘若朔方军能分出一部分,誓死阻击,剩下的便还有机会回城。”

师爷低声道:“如此一来,虽然留下拒敌阻击的必死无疑,却能保下大半……”

胡先生眼底几乎逼出分明血色,正要开口,城下忽然击起隆隆战鼓。

胡先生脸色骤变,扑到城边。

原本被密不透风护着的主帅轺车,在迎战的激烈鼓声里徐徐向前。

战战旁观的亲兵营,以最前面马上的主帅为锥尖,两翼雁形回拢,沉默着排开阵势,将身后伤痕累累的力竭同袍死死护住。

胡先生发着抖,死死扣住冰冷坚硬的青条石城砖,指尖砺出一层淋漓血痕。

“前队作后,后军入城!”

城下,岳渠勒马提缰,并不回头:“白源!”

除了有数的几个人,几乎没人知道朔方军当年那位轻车都尉的下落。此时听见这一个名字,人人错愕,盯住城上人影。

城门之内,少年白岭揣着匕首要出城杀敌,被守城军死死拦下。

他叫无数双手臂拦着,遥遥听见这一声喊,忽然狠狠一颤,难以置信抬起头。

胡先生站在城头,用力闭了闭眼,低声:“岳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