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妈。”苏风眠又离开了办公室,走到外走廊,发觉外头已经下雨了,下得很突然,他以为看得到晚霞的一天是看不到雨的。
“马上清明了,你今年有假吧?”手机那头的声音很苍老,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一个牙齿已经咬不动烂苹果的老妪孤零零地坐在电话机旁边,双手握着电话给儿子打电话的场面。
苏风眠已经两年多没有回家了,没有再回南方。
几年前父亲去世后,他不知道他母亲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疯狂地给他介绍对象相亲。
她说,家里需要一点喜事冲冲悲。但是苏风眠只觉得荒唐,刚失去父亲的那种沉重让他对所有事情都提不起兴致——尤其是父亲就在自己的手术台上抢救无效离开。
他和母亲日日夜夜地争吵。最后忍无可忍,明确表态自己不会结婚后就离开了那个成长了几十年的城市。
这几年也有和她联系,并且比起初一年几乎没有联络要好多了,隔三岔五,逢年过节,老人家会来一个电话。
苏风眠说:“有假,但是应该不会回去了,我带高三,他们快高考了。”
“哦但是你已经很久没有回来扫墓了,你爸爸,应该也想见”
“妈,”苏风眠打断他母亲的话,事到如今他还没有办法完全放下当年的事,纵然对母亲没有了怨念,但是对父亲去世的愧疚还是像骆驼刺一样布满了他心里的荒原,“我,我过几天打点钱过去,你记得看看到账了没,到了就打个电话给我。”
“我说了我不缺钱,我这什么都有。”
“你不缺钱,人保姆总要收工资吃饭的。”苏风眠无奈地说,“还习惯吗,她做饭对不对胃口?”
去年年末,苏风眠涨了工资后就给他家老母亲请了个专门做饭扫地的保姆,托当地的朋友请的,他也不知道母亲到底适不适应。
“可以可以,但是真的不用哎,浪费钱。”事实上,老太太在第一个月就把那保姆遣了,但也不想和儿子说。
“那我不在那,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那个保姆我是叫温楠请的,发生了什么事就找找温楠。你还记得温楠吧?”
“记得记得,这么多年的邻居。你当你妈老年痴呆失忆啊”苏风眠的母亲忽然顿住,过了几秒又说,“话说她儿子都要中考了”
“嗯知道了,我这准备放学了,得开车回去,迟了就得遇上大堵车了。”苏风眠知道他母亲要说什么,只好又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