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庸亦同他一样松了口气,起身拉被褥:“你还是休息一下吧。”
陆琮没有反对,玄庸替他盖被褥,往他身上一瞥,手忽一顿,望了眼又挪过了目光:“你的衣襟怎么这样束的?”
陆琮碰了碰那系衣襟的绸带,微红了脸:“我的……带钩被你弄坏了,没顾得上买,只能先这样了。”
原来昨日就是这样束的,玄庸竟没注意。
他脑中闪过一些画面,不自在地道:“回头我给你买一个。”
陆琮没回他,缓缓闭上眼。
他走出门,雨已停,偶尔有蛙鸣之声,伴随着阵阵荷香,他抬头望流萤点点,再回头看那人的睡颜,心想,如果没有机会游历天下,就这样也不错。
纵然生命漫长,可遇见你之前的那些年,都不再有任何色彩,而将来你不在的许多年,有这份回忆,亦可撑起余生千年万载。
“等到了烟城,定要赖着不走。”他想,“子安若是娶妻生子,我护着他一家人,护着他后代百世,我只……决计不再叫他看到我的心意便是了。”
他在院中漫步,时而喜时而忧,他还是本相的时候已有神识,早已看过人间百态,他知道人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到如今,却才懂得喜与悲亦可交织。
院中忽有风吹过,他的笑意一收,眉头忽拧。
蓦然侧目,向侧方一点,一道黑影歪歪斜斜落下,踉跄几步才站稳。
黑影渐渐化成人形,风止,粉色衣摆仍在翻动。
玄庸惊了一惊:“韩小姐,你怎么来了?”
韩亭月急道:“公子,我专门来寻你的,陆家或有灾祸……”
她的话还没说完,瞥见有人从屋内走出。
玄庸回头,见陆琮披着衣服走过来,他忙道:“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已经睡好了,听到你好像在说话。”陆琮四处望了一望,“你在跟谁讲话?”
玄庸望着此时正与他面对面站着的韩亭月,道:“没有,我同自己说话。”
陆琮无奈一笑。
玄庸又看着韩亭月,韩亭月也反应过来,怎么忘了,她是鬼,陆琮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心内着急,只管继续开口:“公子,陆宅后院那口古井里面有个女鬼。”
玄庸点了一下头,这个他知道,难道说女鬼又出来害人了?
而身边人疑惑地望着他:“我没有说话啊,你为什么点头?”
他连忙看向陆琮:“不管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陆琮糊涂了。
一只流萤飞过院落,带着星星点点的光,陆琮的眉目舒展开来:“家里总是灯火通明,很少能看见这些萤火,很美。”
玄庸不自觉弯起嘴角,可韩亭月还在跟他说话。
韩亭月说:“那红衣女鬼与我说,她要出来了,因为血气将来。”
他的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