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就有点前妻的怨气在里面了,元黛忍俊不禁,问纪荭,“你呢?在天使经过房间的瞬间,你都在想什么?”
“当然是格先生。”纪荭似乎已经完全缓过来了,她面色如常,提起格先生也不再瑟缩,“那时候我很怕我们的关系露馅,也很怕你们太关心我的财务,为什么我们大学的学生80都住校,但我却坚持在校外租房子,我怎么能负担得起——笑得再开心的时候我也经常一个机灵,很怕下一秒话题就不受控制,发散到危险地带。”
这是她第一次承认,原来她一直为自己和格先生的关系羞耻,元黛和纪荭对视一眼,其实她们本该鼓励纪荭摆脱这段不健康的关系,但元黛还是不禁安慰她说,“其实他的确挺喜欢你的——他1898年的,你玩不过他很正常。”
简佩就完全没懂这个梗,满脸的问号,倒是纪荭被逗得大笑,“你还记得我看过一段时间直播啊!”
她心情似乎不错,也学简佩一样,抱着小腿,把脸靠在膝盖上,“他确实是喜欢我的,所以我一直不能下定决心——这就像是烟瘾,当然不健康,但总是戒不掉。我和家里人关系你们都知道,我相当于没有家人,甚至更惨,我没有什么朋友,我有一个巨大的秘密,那么我当然越来越依赖他。”
她叹息着说,“但我们其实又不是那么一样——如果我完全是他那种人,那倒好了。不算好人,又坏得不彻底,这样的人是最可悲的。”
纪荭的欲望和性格,让她的确和所谓好人的定义格格不入,但元黛和简佩都接触过太多真正的坏人,她们知道贪婪和自私是什么样的,现在也明白自己其实一直以来都受到纪荭的保护,纪荭把荣华富贵与她们分享,却独自承担了这背后最黑暗的代价。
“你有我们呀。”
简佩说,她伸手去抓住纪荭的手,纪荭任由她抓着。
“其实……”她说,凝视着她的两个朋友。“我有想过出卖你们,这个念头一直都有——见到他以后越来越强烈,我想过的,而且想得很仔细,甚至可以说我差一步就这么做了,可能有很多个瞬间,你们命运都在钢丝上摇摆,没摔下去只是运气好而已。”
简佩吓了一跳,手指下意识地松开一点,元黛却不以为意——至少现在纪荭和她们一起坐在这里,这已说明了她的选择,至于风险,她早想过了,会来美国那就没什么承担不起的。
她好奇地问,“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的?”
纪荭注视着她,轻声说,“你们来救我的时候。”
“其实真的只差一点点,我就要撑不住了。”她说,“但是……”
“十几年了,终于有人来救我了。”
对元黛和简佩来说,年轻时的烦恼,终究为成功后的喜悦取代,回首前尘,她们一点都不留恋,因为过去的问题已被解决,但纪荭却从来没有从问题中走出,这个让她羞耻与挣扎的秘密,反复酝酿了近二十年,已成为巨大漩涡,她几乎灭顶。
但这一次,她的朋友操着铁质花瓶,撬开胡桃木门,在豪宅中以毫不高贵的方式闯入,把她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