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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们,沈珠曦就觉得,自己受的苦算不得苦。

甚至比起宫中的时候,沈珠曦也觉得,现在的自己并非是在受苦。她在宫里的时候,心情总是压抑沉闷的,生怕做了什么惹人不喜的事,遭人冷言冷语。而她现在,每一日都是放松的,不用畏手畏脚,胆战心惊地看人脸色过活。

比起精神上持久而无孔不入的痛苦,身体上短暂而浅表的痛苦就变得不值一提。

这些天,她看过太多面孔各异的流民群,仿佛一夜之间,全国受灾的流民都向着湖广方向涌来了。

沈珠曦不由担心,湖广能不能接纳得住这么多落难的百姓。

她经历了完整的饥荒,便越发明白,如果官府一开始就积极救灾,事情根本不用发展到这田地。

作为“官”之上的顶级贵族阶层,沈珠曦却开始对包括官员在内的整个大燕政权都生出愤怒。

随蕊对大燕的愤怒和冷漠,她已经有些理解了。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启蒙时便已读过的简简单单八个字,直到此时此刻,才在她的心里清晰起来。

太阳落到地平线时,大黄马奔过一块刻着字的石碑,李鹜神色一轻,说:“我们出庐州了,再过去,就是宣州的地盘。过了宣州,就是湖州了。”

听闻湖州已近,沈珠曦也不由松快了许多。

他们和李鹍李鹊,究竟谁会先到湖州呢?

当晚,他们路过一间破庙,本来就不大的破庙里外都挤满了过夜的流民,沈珠曦还未下马,他们不怀好意的目光就落在了她和身下的大黄马上。

李鹜没再靠近,拉着缰绳便继续往前走了。

比起睡在这种陌生人群聚的地方,沈珠曦宁愿去山里找冷冰冰的山洞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