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烟桥有点不耐烦,“你就这么闲?”
倪芝给点儿颜色开染坊,开始给他讲道理,“缅怀悼念和祭祀也是我研究范围。你想想,你烧纸总要念叨什么吧,她总听你一老男人念叨多没意思,而我就不一样了。”
陈烟桥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愣了愣,“你这是同意了?”
陈烟桥看她一眼,“不然呢,你非要跟着。”
他们出了小区,沿着铁道边上一路走。铁道地势越来越矮,因为前面是公路,铁道从公路底下穿过去,公路拱高了似架了一座桥。
桥上还有卖栗子的人,剩了不多,见到他们走过又赶紧吆喝两嗓子。
过了桥不远他们就在一个四通八达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民俗学里认为,十字路口和街头巷尾容易被想象是阴阳两界交口,烧纸最佳地段。
附近没什么行人。
陈烟桥把铁桶放在地上,“就这儿吧。”
他先从袋子里拿了束花出来,倪芝这才想起来,这不是那个向他表白的女人给的。
接着把纸钱一摞摞地拿出来。
每一摞纸钱都是捆好的,最上面放了纸,用毛笔写了字。
倪芝有些惊讶地凑上去看。
这一手字着实让人惊艳,书草书,隐有名家风骨。或许是因为知道他的名字,除了看出来写了农历日子,她只辨认出“奉送人:陈烟桥”,后面隐约是考妣,其他的他写得潦草她看不懂。
她这才想起来,想听他亲口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
陈烟桥见她拿了一捆纸钱在看,“上面有。”
倪芝摇头,“看不懂。”
“陈烟桥。”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
陈烟桥没理她,已经拿了打火机点燃了一捆纸钱,因为有厚度燃得慢,他丢到桶里以后仔细地用铁棍翻了翻,让它充分燃烧,又接着丢下一捆。
周遭的空气慢慢热起来,在铁桶上方扭曲变形。
烧了三四捆,他又从袋子里拿了一小达散着的纸钱,在水泥地上点燃了。
倪芝对于祭拜习俗了解得多,问他,“给孤魂野鬼的?”
陈烟桥拨了拨又回到铁桶前,“对。”
随着丢下去越来越多纸钱,烟雾变得灼热又呛人,倪芝还站在下风口,光洁的额头都被烤出了一层细汗,她试图挪了两次位置烟雾依然飘摇着熏着她,终于不小心呛了口风,咳得眼泪都要出来,泪眼模糊时候突然被狠拽了一下。
拽的力度又狠又突然,倪芝本来就视线模糊,地面也不平坦,鞋跟磕磕绊绊,被强拽着才没有摔下去。
倪芝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浮木,抓的用力了,站稳了,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他左后方。他宽厚的肩背替她挡住了滚滚的呛人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