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有一个玻璃工坊，元熙很有兴趣，拉着他去观摩。工坊主人虽然语言不通，但连说带比划也能理解个大概，看她这么喜欢，问她要不要定制，还可以亲手制作。

同为小作坊主的赵元熙女士立即拍板要订一批天鹅和一头牛。

聂尧臣不解，“为什么是牛？”

天鹅可以理解，她的花店里就有很多天鹅的装饰。但牛是什么意思？就十二生肖来说，他们家也没有人属牛的。

“牛气冲天嘛！给你放在办公室，意头很好。”

“……”

行吧，出门在外，赵总说了算。

岛上土著的图腾里大约也有牛，工坊里的玻璃牛有现成的，都只差一个尾巴，据说可以留给客人做。她挑了头最雄壮的，问聂尧臣要不要试试给它添个尾巴。

大概相当于画龙点睛的意思？

聂尧臣本能想摇头，但一接触到她充满期待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说：“我试试。”

尾巴看起来细长，没想到一来会是那么大一坨安到牛屁股上，再趁玻璃滚烫用剪子拉成型。

聂尧臣看工匠示范都很有压力，那么大一块热的玻璃，拉开动作稍慢就会因为重力作用掉下去了。

赵元熙扶住他的手：“我帮你啊！”

其实她也不会，凭感觉摸索摸索嘛！

工匠师傅很耐心，也很有经验，在他的帮助下，一根颇有流线感的牛尾巴翘起来了。

聂尧臣只记得玻璃散发出的热力和元熙手心的温度。两人都微微出汗，看到成品才松了口气，相视一笑。

另外订的天鹅就很顺利，工坊主人让他们第二天来拿货。

他们沿着海岸线慢慢走，码头的市集里码放着五颜六色的蔬菜和水果，元熙顺手买了一些，又向渔民买了些贝类和一只不大不小的龙虾。

“我带了现成的调料包来，晚上给你煮冬阴功龙虾汤，再烧两个蔬菜。”

聂总终于可以不再吃泡面了。

市集旁边有个旧书店，下午两人就在里面打发时间。

店主热情地给他们煮了红茶，配茶的点心除了酥脆的饼干，也有大块的椰子糖。

元熙买了一本《格林童话》，法语版本，封面还很干净，让人不由好奇之前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又买童话书？”

聂尧臣接过来翻了翻，这回连他也看不懂了。但他知道这是元熙的爱好之一。

她说童话在不同国家的流变会衍生出同宗同源的相似故事，也导致同一个故事却有不同结局。

搜集不同版本的童话，就像搜集不同的结局。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喜欢天鹅吗？”她翻着略微泛黄的书页解释道，“西方童话里有很多跟天鹅有关的故事，安徒生写过一个故事叫《野天鹅》，蓝本就是格林童话里的《六只天鹅》，你听过吗？”

他摇头。

也是，童年时候的阿臣就是沉迷于数字和守宫的“怪小孩”，不喜欢听这样光怪陆离毫无科学依据的童话故事。

“这个故事是说迷路的国王为了从黑森林中离开，只能娶了女巫的女儿为王后。这个巫女为了摆脱前任王后留下的七个孩子，就施了魔法让六个哥哥都变成了天鹅，唯独遗漏了一个小妹妹。小妹妹为了救哥哥，不能开口说话，直到用花茎为他们编织六件衬衫，解除魔法。可惜她后来嫁的国王丈夫也不信任她，以为她是妖女，差点用火烧死她的时候，哥哥们来了，穿上她编织好的衬衣变回人形。可惜……”

“可惜什么？”

聂尧臣难得听故事还听出了趣味，拉着她的手要听下回分解。

“可惜妹妹还剩最后一件衬衫的袖子没有织好，所以最小的哥哥就只能保留着天鹅的翅膀了。”

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凭一己之力拯救了骨肉至亲。

听起来倒是跟她的勇气和坚持很有些相像。

如果这个故事是他们人生遭遇的蓝本……

“我在这个故事里是谁？”聂尧臣问，“是那个不信任太太差点把她处死的渣男国王吗？”

元熙咯咯笑，“不要这么敏感嘛，我倒觉得，你是那个留着翅膀的最小的哥哥。”

身上还有诅咒没有完全破除，但留着天鹅的翅膀，似乎也不完全是坏事。

他把她揽进怀里：“其实我倒宁可是拯救你的那个人。”

“你是啊，留着翅膀的小哥哥最后也在火刑之前赶来救人了。”

浓酽的红茶加入甜蜜的椰糖，苦后有浓郁回甘。

赵元熙如今的花店也卖各种各样的小工艺品，有的是跟先锋艺术家们联名的作品，连带包装精美的鲜花一起，相当受年轻人的欢迎。

但从海岛带回去的玻璃制品，她只拿来当手信送人，还有用当地的芭蕉花和鸡蛋花做成的鲜花标本，都让老友们赞叹不已。

聂尧臣结束考察，回到办公室工作，合作伙伴和员工都不约而同被他桌面上那头琥珀色的公牛所吸引。

“哇，这个太好看了吧？”曲嘉明想伸手去摸摸，被他掸开了，“这么小气……老婆送的吧？”

“嗯。”不止是送的，还是他们俩一起完成的“画龙点睛”之笔。

“这个有什么说法吗？”

聂尧臣不假思索道：“牛气冲天。”

老婆说得对，这寓意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臣臣子：椰子糖好吃吗？

99&10：好吃！

臣臣子：好吃应该怎么办？（指指脸颊）

77&99&10：亲亲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