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年轻官员,她没有什么印象,也不能理解,这个人怎么忽然大胆起来。
梁正绪微微抬起头,借着月光,凝视着面前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观之可亲的佳人,目光灼灼。平常他决计做不出这样的事。
他与公主的缘分结于三年前的一场宴会上。那时他刚刚登科及第,一朝成为状元郎,正是志满意得之时。有幸在宴会上见过备受天子宠爱的宣城公主惊鸿一面。从那时起,公主的倩影就留在他的心里,久久不能忘怀,直至今日。
不曾想,今日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他的情绪在心里翻腾汹涌,又紧张又害怕,还有一丝期待。
宣城看着面前的人,打量了他一眼,却笑出声来:“梁侍读,本宫今日是第一次见到你,对你不甚了解。追随什么的,你好好为国效力,效忠皇上太子就行了,本宫不需要什么追随者。”
梁正绪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沉默了一会儿,才拱手低声道:“臣酒后失言,冒犯公主,请公主治罪。”
宣城摇摇头道:“谈不上冒犯。本宫一开始以为梁侍读和那种恪守成规的老头子一样无趣,现在却觉得你是个真性情的人。”
“……”梁正绪仍旧低着头没说话。
“若无其他的事,本宫就先回宴上了。宫宴此时怕快结束了,梁侍读也回去吧,不要误了出宫的时辰。”她说着,仍然保持着风度,缓步离开。
实际上她也想走快点,然而裙装太碍事了,回头得和棉儿好好计较一下这身麻烦的装扮。
她往前走了两步,感觉到对方还站在原地,回头对他一笑道:“梁侍读,下次再见,准你不用一直对本宫弯腰。”
远处,梁正绪冲她行了一礼,看着她渐行渐远。良久,他才沿着宫道慢慢走回去。
又是一阵风吹过,月上柳梢头,暗香浮动。
花朝节之后,白昼渐渐变长,温度也比之前暖了很多。
宫殿内撤去了固定时间添加木炭的火炉。左淮记挂着还要多长时间可以为皇上端上冰盆。京都的夏天来的晚,去的早,为了整座皇宫都能安稳的度过夏天,冰库打冬天河边刚冻上的时候,就采好了足够用一夏的冰。
耳边响起皇上的哈欠声,他耳聪目明地回过神来,从旁边中官手上接过提神的热茶,及时地为皇上端上,道:“皇上昨夜没有休息好,览阅殿试的卷子也不急于一时,要不要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