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昏翳的眸子盯着折子目不转睛,面无表情。
冯焕森立在百官之首老神在在,在场的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知道,此事多半和争嫡有关,那么最有动机对九王下手的人,非五王莫可。
圣上还在, 除非五王有心造反, 否则他绝不会这么明晃晃的对自己兄弟下手。他想到了前几日京畿卫在京都内发现了大量没有来由的壮年民丁。若是五王真有此心,这件事便不能不防。
再往另一个方向细思几分,又觉得事有蹊跷…他决定再观望观望。
这是他十多年混迹官场到今日的丞相之位,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普天之下, 谁最大?唯有那龙座之上的帝王。他身为丞相, 手中的权力也尽出于皇恩。谨慎行事, 不当众表态, 揣测出皇上的心意并跟着走, 总是没有错的。
吕蒙合上折子,在案头磕了两下,没有发怒, 也没有表露怀疑,只是责令刑部调查这件事,限期找出凶手。
刺杀九王的事虽然暂时无法下下定论,但嫌疑最大的五王府,一下子就变成了众矢之的之地,如在热油上煎烤,随时都有可能被帝王一怒之下掀翻。
五王气地牙绷欲碎,这段时间来,他在朝堂上的势力屡次被九王的人马打压在下也就算了,为了使自己暗地里伺机而动的计划不被人发现,他可一直安安份份待在自己的王府里,什么动作都没有,哪里来的派人刺杀自己的兄弟?
“这件事定然是九王自己做下的,否则在这京都之中,谁有如此大的胆子?九王此举实在歹毒,就是想在皇上面前陷害千乘!”谋臣在他的身边,言之凿凿道。
五王对他的话虽然没有表态,但越咬越紧的牙关无疑在表明他认同这个说法。
谋臣注意着五王的神情,乘机继续说道:“千乘驰骋疆场,戎马半生,那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是可忍孰不可忍!理应奋起反抗,免叫那九王得寸进尺,视千乘为无物!”
“你觉得本王应当如何反击?”五王沉气道。
谋臣危言道:“千乘您是了解皇上的,眼下无论千乘做什么,都难改皇上心中的怀疑。皇上一旦对千乘失去了信心,千乘则危矣。不如不做不休…”
五王铜铃般的圆眼瞪大,果像谋臣所说的那样,万一他的父皇真的起了疑心,他便是有口也辩不清。到那时他人为刀斧,我为鱼肉,就只剩下等死的机会了。
吕蒙的形象在他少时心里太过威严,即便时过境迁,父皇已老,他也有了自己的羽翼,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丝惧怕。
谋臣觑到五王一闪而过的紧张,见有戏,怂恿道:“恕小人大胆直言,如今千乘带入京都的兵马已得到了足够的休憩,士兵日日思报千乘对他们的恩情,正可谓兵强马壮,羽翼丰满。要是千乘想的话,大可效当年秦王李世民,行玄武门之举,使皇上看到千乘这么多年来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