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点头,“可是。”
柳销魂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可是还要去追杀,因为死去的人不能白死,是不是?”
紫阳不语。
“是的,血债必须要用鲜血来洗净,可是离别咒里的人呢?他们死了,是不是也不能白死?”
紫阳不语。
“可是离别咒里的人呢,他们有些人并没有乱杀无辜,也不喜欢杀人,是不是白死了?被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残杀于刀剑之下,是不是很凄凉?很悲惨?”
紫阳不语,似已说不出话来了。
“你来这里并不是单单为了无生,而是为了我,为了我这个十恶不赦的离别咒主人,大魔头,是不是?”
紫阳冷冷盯着她,眸子上根根血丝已变得通红,似已被一种愤怒完全染红。
“你过来,就想将我带回去,是不是?”
紫阳已喘息,“是的,我过来就是为了你,为了将你带回去。”
他盯着苍穹,苍穹森森。
“将你带回去,处以极刑,以震江湖道义,以释江湖公正,这是七大门派、四大世家的一贯作风,这一次也不例外,你始终逃不过的。”
柳销魂脸颊上的笑意更浓,更令人心碎、心痛、心酸,“那好,你将我带回去,那你能放过离别咒里的所有人?”
紫阳不语。
因为他不能,并不是不能放过,而是不能做主。
这件事并不是一个人,一个帮派所能决定,而是一堆帮派才可以决定得了。
无生的眸子忽然盯着、戳着紫阳,仿佛要活活将他戳死在大地上。
“你是剑客?”
紫阳盯着无生,“我是剑客。”
“你此时手中有剑?”
“是的,我此时手中有剑。”
“那你的剑可以出鞘了,我的枪很想见识见识。”
紫阳冷冷的盯着他的手,手没有动,枪也没有动。
冷风飘飘,冰雪已在那只手上缓缓融化,奇迹般的化作冰水,缓缓从枪尖滴落,滴得很慢。
一滴一滴的滴落着,仿佛并不着急。
紫阳凝视着那滴滴冰水,眼角已忽然轻轻抖动。
那滴滴冰水,仿佛是口水,枪的口水。
它似已在寂寞、空虚中剧烈需求,剧烈想要。
仿佛时刻都想去占有热血与刺激,享受着躯体上那种快意与欢乐。
枪没有动,动的只有那口水。
冷风刀一般割在他的手上,那只握剑的手面上青筋骤然间已飘起。
那只手骤然间已有了动作。
剑并没有动,剑柄上没有手。
他深深叹息,忽然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小盒,静静的凝视了久久,才走向无生,完全走进无生。
盒子已打开,里面只有一粒发亮的丹药。
丹药香气已飘飘,说不出的诱人而幽香。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比冰雪更没有一丝情感。
空空洞洞的已盯着天边,天边没有白云,没有阳光,只有冰冷、无情。
冰冷、无情的寒风飘飘,天地间寒意抖动更见剧烈、疯狂。
人影渐渐已消失,消失在冰冷、无情的寒风之中。
杨晴不停的跳着,也在抖动着,她依稀记得远风中残留的话语。
“不成敬意,丹药一枚,洗髓养神,助精内力,净毒舒筋,。”
这是真的吗?杨晴不停的盯着这丹药,似已痴了,天下真有这样的丹药?
她的躯体到处都抖个不停,只有那双手没有一丝抖动,也不敢抖动。
现在她才知道,一双手如果稳定,有多么的困难。
无生深深叹息,忽然石像般转过身,盯着柳销魂。
柳销魂已垂下头,两缕柔软的发丝在胸膛不停起伏着,仿佛极为痛苦、极为哀伤。
无生轻抚着那两缕发丝,轻抚着她心中的痛苦与哀伤,“你是不是看错了他这种人?”
柳销魂点头。
她仿佛在为刚刚那一幕感到羞愧,暗暗责备着自己的过失。
无生叹息声更长,“你没有看错,一点也没有看错。”
柳销魂抬起头,凝视着无生的脸颊,石像般坚硬、冷静、稳定的脸颊上已布满了冰雪。
她的眸子里怜惜、同情之色更浓,脸颊上的冰雪已擦净,怜惜、同情却没有一丝褪去。
柳销魂不懂。
“你一点也没有看错,因为他是门派中人,什么都要讲究。”
“讲究什么?”
“什么都要讲究。”无生盯着、戳着他离去的远方,远方已仅有风雪,无情而又冷漠的风雪,“他们活着也不是很舒服。”
柳销魂不语。
“他们门派中人,什么都要按照条条规矩、墨守成规,其实他们很可怜。”
柳销魂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