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嘴仿佛已说不出一句话。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他们不愿出,枪头般盯着、戳着他们。
没有人愿意被这双眼睛盯着,被这双眼睛盯着,仿佛是被枪在戳。
这不像是人的眼睛,漆黑、奇异而又有毛病。
七个人想避开,却又无法避开,因为被这双眼睛盯着,就无法再去看别的。
披风依稀轻轻飘动,人依稀没有动。
人没动,手更没动,手里的枪也不会动。
不会动却有种奇异的力道,令人无法理解、无论忍受的力道。
杨晴笑了笑,她欢快的走向无生,欢快的握住披风,将披风靠在脸颊上摩擦,然后笑意更浓了。
酒意已死,脸上仅剩铁青,凶狠、狰狞,却又极为惊慌、惧怕。
无生枪头般盯着、戳着他们,盯着、戳着他们掌中的剑,“你们学剑?”
铁青的脸已更青,这句话是羞辱的话,所以不会回答。
无生盯着、戳着七口剑,七口冷冷的剑,七只苍白而稳定的手,“你们学剑?”
七个人没有人说话,也不愿说话。
忽然走向他们,走近他们,盯着、戳着他们的眸子,“你们学剑?”
七个人其中一个忽然已倒下,倒下就不停的呕吐,将所有的酒活活的吐出。
他已崩溃,已虚脱,已无法控制自己。
他已不行。
他的心似已被那双眼睛活活戳死,活活戳破。
可是无生依然盯着、戳着他们,并没有一丝移开的意思,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表情。
既没有一丝刺激、快意,也没有一丝欢愉、喜悦。
他们仿佛并没有给自己带来什么,也不能带来什么。
但是他为什么还要盯着、戳着他们?
柳销魂不懂。
她静静的瞧着,静静的无语,静静的祝福他们。
她希望他们时刻都很开心,很快乐。
渐渐的已闭上眼,似已满足,已令自己的躯体与灵魂彻底得到满足。
徐大路不语,暗暗叹息。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人居然这么善良?却又这么销魂?
“你不怪我这样对你?”他的手指骤然间已急点柳销魂背脊几处大穴。
柳销魂躯体依然没有动,却已努力喘息着。
她喘息着说,“我为什么要怪你?”
徐大路更不懂,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种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江湖中?不仅是一种悲哀、痛苦,简直是一种凄凉、凄绝。
他笑了笑,“你的朋友就在外面。”
柳销魂点头,笑着。
她的笑意依稀充满了娇弱、多情、善良、销魂,娇弱的已显得极为脆弱,脆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这实在令人吃惊不已。
“你不想去见他们?”
柳销魂点点头,笑得很欢愉。
“可我不让你去见他们,你不恨我吗?”
柳销魂笑了笑,凝视着徐大路。
徐大路忽然无法凝视着这个人,他竟已暗暗低下头。
她的眸子里已现出怜惜、同情之色。
柳销魂笑了笑,“我不怪你,因为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你一定很有理由这样子做。”
徐大路不语。
他的似已在绞痛,疼的连躯体已隐隐轻颤了起来。
柳销魂眸子里的怜惜、同情之色更浓,“我知道你,我很理解你,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会怪你的。”
徐大路不语。
缓缓挺直腰,将柳销魂躯体上的貂裘拉了拉。
他仿佛生怕她受凉,又将炉火缓缓的拉了过来。
柳销魂凝视着外面,“我现在已不必见他们了。”
徐大路笑了,笑的很惊奇,“为什么?”
柳销魂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来,笑意更加欢愉,“因为我已看到他们活得很好。”
徐大路凝视着炉火,似已在沉思,又仿佛无法得到解答。
柳销魂缓缓凝视着徐大路,眸子更加柔和,“我只要见到他们活的很好,我就很满足了。”
她笑了笑,“见不见到他们,已不重要了。”
徐大路不语,似已被扭动的炉火完全吸引。
柳销魂凝视着徐大路,目光更加温柔,她仿佛已觉察到这人心里的苦楚与哀伤。
“其实你也很好,是个好人。”
徐大路不语,似已无力说话。
他深深叹息,忽然站起,面对柳销魂,“我不是人,不是东西,我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