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都会伸手双手,然后掐自己的屁股,脖子,手臂,。
杨晴已不愿想下去了。
这种活着,实在是一种痛苦折磨,一种惧怕煎熬。
她盯着无生的脸颊。
石像般坚硬、冷静而又稳定的脸颊上居然没有一丝变化,没有痛苦,没有惊惧,什么也没有。
她不会没有,眼角的皱纹已比白天仿佛又多了几根,又浅又长。
每一根都蓄满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惧怕、惊慌。
无生深深叹息,轻抚着她的躯体,躯体没有说话,他的手已听到。
那种惊慌、恐惧并不一定用嘴就可以说出来。
“不用怕,没事的。”
杨晴努力挤出笑意,“我没怕,一点也不怕。”
她说着话的时候,躯体依稀抖动着。
“不用怕,没事的。”
杨晴努力张开嘴,却久久没有说出话,似已无法说出。
恐惧、惊慌着一件事的时候,有时不但令自己没有一丝力道,也会令自己无法说话,特别是深入躯体、深入灵魂的恐惧、惊慌,简直令人无法活着,无法去享受活着的乐趣、刺激。
杨晴现在无疑就是这样子,她已不行,什么仿佛都已不行。
她的心,她的魂,似已被那句话活活吓到。
无生将她抱住怀里,没有说一句话。
漆黑的夜色里,如果一个女人极为惊慌、惧怕的时候,边上的男人一定要将她抱住,因为她实在很需要拥抱,实在很需要镇定,拥抱着这样的女人,并不会令自己缺少什么,也不会令自己后悔。
苍穹依稀死黑,冷风犹在呼啸,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思。
灯笼在冷风中摇晃,并不剧烈,也无需剧烈。
这足以令活人肚子里的心剧烈摇晃,死人的心已平息,没有一丝摇晃,鲜血依稀在飘零,一滴一滴的飘零着。
仿佛是春雨,一滴一滴的飘零到大地上,令土地变得松软,变得有活力、有生机。
人没有动,一丝也没有动。
呕吐已结束,吐意却犹在,久久没有褪去。
柳销魂迎着冰冷的寒风走了出去,凝视着悬在牌匾下的死人。
眸子里却已流露出怜惜、同情之色。
她轻轻的将这人取了下来,放在地上,这人的眸子依稀盯着前方,为什么一直盯着?没有一丝移开之色。
柳销魂不忍在看,将这人眼帘轻轻合上。
她凝视着徐大路,他依然是大路。
大路般的脸颊已变得极为僵硬、冰冷。
“这人已死了,你们还活着。”
徐大路点头。
“所以就要好好活下去,是不是?”
徐大路点头。
“活着就要想法子令自己舒服点,是不是?”
徐大路点头。
“这里绝不是令自己舒服的地方。”
徐大路点头。
柳销魂不语。
她抱起这尸骨,走向屋里,忽然又倒下。
尸骨早已冷透,又冷又硬,没有一丝热力,鲜血流淌的并不剧烈,那条舌头抖得却很凶猛。
这年轻的伙计忽然撞想墙壁,尖叫着倒在地上。
他仿佛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压力,已被这种压力活活压死。
冷风中这时飘过来一个人,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跌落到地上。
紧紧将徐大路的手握起,久久没有言语。
他们仿佛也有种奇异的沟通,不用言语也可以令彼此了解心里所想。
徐大路脸颊上惧怕之色渐渐已褪去,深深叹了口气,才点点头。
飞毛腿也点点头,将两具尸骨往肩上一扔,将地上清理了一下。
迎着冷风飘了出去。
柳销魂深深叹息,走了进去。
还没有进去,已有人走了出来,几个身着朴实,没有一丝华丽,腰上的抹布犹在冷风中抖动。
他们也很年轻,躯体上每一根肌肉都很有力道,无论是什么样的少女都可以从他们躯体上找到活力,一种年轻人特有的那种力道、活力,绝不会有一丝倦意,一定可以令自己满意,更满足。
孤灯犹在摇曳,人已盯着徐大路。
他们是不是官门中人?为什么站在冷风中忍受着折磨?
风犹在呼啸,没有一丝停下,就像是这里悲惨故事,不会有一丝停下。
柳销魂走了进去,回到屋里。
屋里寒意更加凶恶,炉火扭动的并不剧烈,似已无法驱赶这寒意。
柳销魂往炉火里放了几根木炭,软软的靠在边上,似已不愿在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