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狗头铡已掀起。
刀锋彻底已现出,寒意更浓,更令人胆寒、心寒。
那名官差从怀里取出雪白的柔布,又摸出一酒壶,酒壶倾斜,酒已流至雪白的柔布上,然后轻轻的擦拭着刀锋。
刀锋已更亮,也更寒。
那名官差将那块雪白柔布丢到陈旧而古朴的木桶里。
刀锋已擦净,人已向狗头铡点点头,肃立于一侧。
狗头铡眨了眨眼,盯着阴森的脖子,“你过来。”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他的话生硬而尖锐,仿佛是铡刀打开的那种声音。
这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刀锋与刀锋摩擦发出的那种声音,生硬而尖锐不已。
阴森没有过去,躯体已在这声音下抖的更加剧烈、疯狂。
小蝶已经受不了这种压力,似已要发疯。
她也替阴森暗暗忧伤、疼惜,这人实在不是什么人,也不是什么鬼,这竟是活生生的刀。
一把杀人的刀。
无生忽然将阴森一脚踢飞,真真好好落到狗头铡边上,他抬起头就看见了刀锋,雪亮的刀锋已开得很大。
是狗头铡自己打开的。
他并没有看一眼无生,也没有看一眼小蝶。
他依稀盯着阴森的脖子,盯得很仔细,很认真,仿佛是认真的学子在盯着书本。
阴森已缩成一团,脖子上依稀可以见到泥污。
狗头铡点点头。
这里已剩下三名官差,三名没有一丝笑意,没有一丝欢乐的官差。
他们也点点头。
他们点完头忽然间已出手,一人将阴森的头拉出,一人将双腿拉住,最后一人缓缓从怀里取出雪白柔布,缓缓又将酒取出,酒壶倾斜,酒已流至柔布上。
他的动作直接、简单、快速而娴熟,无论谁都可以看得出,他在这柔布上的功夫,也许比佛教徒在金刚经上的功夫还要高深。
他的热情与活力已在柔布上飘零。
擦的动作并不大,却很干净,干净的没有一丝污垢。
脖子已擦净,刀锋也擦净。
狗头铡盯着阴森的脖子点点头,似已满意。
那三名官差才松手,肃立于一旁,死灰色的眸子盯着这口铡刀,盯着那陈旧而古朴的木桶。
狗头铡将阴森的脖子放到刀锋下,手已触及刀柄。
阴森盯着木桶,陈旧而古朴的木桶里竟有一块柔布,淡淡的飘着酒香,烈酒。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更没有一丝变化。
他们两人居然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多看一眼对方,他们仿佛都不愿多看一眼。
漆黑的枪头没有一丝抖动,披风抖动的仿佛是发情中少女,仿佛要将心里所有柔情与寂寞统统抖出去,一丝不剩的抖出去。
小蝶看了一眼忽然又将脖子扭转过来,紧紧闭上眼。
手没有动,铡刀也没有动。
动的只有阴森,躯体已抖得像是弹棉花的玄,每一根骨节都已不停抖动。
额角的冷汗已流干,枯黄的脸颊上没有一丝汗水,就算有也被那官差擦净。
手未动,人已点头。
边上的官差忽然走过来,俯下身子,将阴森脖子边那几缕发丝拿开,一根也休想有。
脖子已干干净净的在刀锋下,刀锋也干干净净的在脖子上。
它们之间的距离已接近空无,几近没有,这时刀锋并没有动,依然没有动。
因为握住刀柄的那只手没有动,既没有动,也没有松开。
狗头铡没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