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想,她一个人在深山呆了多久?

冰冻寒静,如斯寂寞的山林。

也许生于山林,长于山林,老于山林,一生都这样漫不经心地消磨在山林,对阿兰来说,是自在的。

走在言兰身后的李修忽然问:“阿兰,我在这儿住着,会不会打扰到你呢?”

言兰说:“不会,狗狗需要人给它拌饭。”

他又问:“狗需要我,我知道,那阿兰你需要我吗?”

阿兰说:“阿修,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还有你今天穿这么帅干嘛?”

李修今天穿了一件浅色毛衣,配一件羽绒马甲而已,谈不上多潇洒,他发觉阿兰可能擅长精神控制,忽冷忽热,忽远忽近。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走了约摸一里地,见着了山坳里的几株梅。

梅花树有点年头,李修看着像宫粉梅。随风摇散,雪也香了,清澈没有一丝尘土。

阿兰在树下刨开雪,又用随身带的竹片铲土,挖好坑,竹筒是冻鸟的棺木,整个埋下去,重新堆土,做了雀冢。

阿兰又折了三两枝梅花,给雀冢做插花,拜了拜,另外折了几枝,回去插花。

阿修默默看阿兰像个小女孩一样行事。

他说:“晚上,我用新来的食材,炖汤给你喝。”

阿兰问:“什么汤?”

阿修说:“蛏子干海带豆腐汤。”

阿兰说:“蛏子干一百多块一斤呢。”

他说:“金丝燕窝你吃吗?”

阿兰说:“金丝燕窝你也买了?”

李修欠欠地说:“嗯呢,长白山参,藏区冬虫夏草,也很滋补,我之前给你带的礼品,存在楼上过道,你不拆开看看,留着长虫生尘埃吗?”

阿兰说:“不能这样,太败家了。”

他说:“阿兰,你和我一家吗?”

阿兰辩白:“虽然不是一家,但不是一起过日子吗?”

李修替她拿着那几枝梅花,说:“言兰,你想清楚了,世上什么人一起过日子?”

他嗅了嗅梅花香,轻笑走了,沿着来时的雪径,两个人的脚印,还是一前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