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绿拖着秦曜常又往前走了几步。
秦曜常衣服湿透,寒风一吹,如坠冰窖,冷得透骨。他看见自己身上冒着丝丝白烟,就像他正在流逝的生命。
眼泪接连不断从他眼眶里冒出,他哭着,断断续续,支离破碎地说:
“阿姊……我错了……不要杀我……饶了我……再也不了……我会学好的……都听你的话……阿姊……阿姊……”
咸湿的眼泪流进嘴里,他朝背对他的秦秾华,声嘶力竭道:
“阿姊!!!”
秦秾华停下脚步,微微侧头,露出半张淡漠的面容。
“有什么话,到天上再说罢。”
……
桐曲围场灯火通明的大帐之中,面如土色的穆得和被金吾卫羁押离开,穆世章发髻凌乱,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唯有覆盖在嘴唇四周的白须颤抖不止。
燕王孑然一旁,既没在围观看戏的百官之中,也没有在当事人身边为穆氏求情,看得出他竭力想要撇清自己,然而他和穆氏天然的身份关系,使得穆得和被金吾卫羁押下去时,帐内大半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裴回袖手站在一旁,说不出的神清气爽。舒遇曦则神色凝重。
天寿帝紧皱眉头,盼着这闹剧早日结束。
好好的庆功宴,竟然引发这样的轩然大波,若孔敏学之女孔崇所言都是真相,那穆得和最起码也是一个流放,受穆得和拖累,穆世章即便家底抄尽,能否全须全尾地善终也难说。
有裴舒两家施力,穆氏倒台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倒了一个穆氏,还会有裴氏舒氏……君弱臣强,权臣是永远不会断绝的。说到底,他还是缺一个能压得住场的儿子。
祖上无德,他也无德,所以十个儿子,才会没一个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