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

秦曜渊看着她朦胧的泪眼,慢慢道:

“阿姊,我是个暴君……天下人才会需要你。”

“你为善,我为恶……你才能立于朝堂,立于天下,因为若没有你,我就是脱缰的野马,出笼的野兽……”他说:“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少年的话,让她僵在原地,泪如泉涌。

他什么都知道——

无穷无尽的羞愧淹没了她。

她不教他王道,放纵他暴戾恣睢的一面,任其霸道的名声传遍玉京,本质上和他说的没有区别。

只是她给自己找了一块遮羞布,美名其曰时机成熟再教他王道,其实只是她不信任他。

她不信任任何人,即便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即便是她亲手教他读书写字,即便是他们共度了数年光阴,即便他一次一次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她还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怀疑,亲手给他创造了弱点。

他愿意为她出生入死,她却始终提防着他的反戈一击,她手里随时握着匕首,只要他一有异动,这把匕首就会刺进她亲手创造的弱点。

她有错吗?

她不认为自己有错。

可是她很羞愧,在他面前,她总是感到羞愧,伤害一颗赤诚而炙热的心,是世上最使人感到羞愧的事情。

若他埋怨自己,指责自己,或许还能叫她好过几分,可是他从来不曾流露一丝怨言——

他始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