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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不敢多说,各人到了宫门前,斑驳破旧的宫门半掩着,北风从门缝里呼啸而过,吹的人身上发寒,心里亦是发寒。从门缝里瞧进去,南宫里黑漆漆的一片,根本什么也瞧不着,只是借着微弱的星光,可以看到南宫里唯一的黑瓦殿蹲在夜色之中,犹如一只择人而噬的怪兽。

“张百户,我们进去吧?”

徐有贞倒是一点怕的意思也没有,谋大事者,要是怕这点黑畏惧这点冷,也就办不成什么事了。就算是这会冷风如刀,张佳木也能听出他话语中的热切。

“好,我陪着大人进去。”

张佳木转过身去,向着薛祥厉声道:“拦住南宫四周,任何人不准过来,亦不能叫人知道我与徐大人进了南宫,知道吗?”

“是。下官知道!”

“不,你不知道。”张佳木拦住他的话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要硬闯,就算是动手也在所不惜。”

寒风里,薛祥打了个寒战。他似乎有点犹豫和后悔,但事已至此,他已经上了张佳木的船,下是下不来了。苦透了的人,有着机会抓住了,就再也不会放手。

他很明快的答道:“大人,放心吧。除非是下官被人杀了,不然的话,绝不会有人到南宫近前。”

张佳木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一笑,接着才转过身去,自己提着一盏灯笼在前引路,让徐有贞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灯,闪身穿过宫门,一脚踏进。算是正式进了南宫。

从宫门到正殿,中间要过一道仪门,一般的都是五间七架,一般的破旧腐朽,南宫从宫墙到大门,都已经超过十年没有修缮过,走在宫中道路上,感受到的唯有一股腐朽破败的气味,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苍凉。

宫中人手不多,除了太上皇外,全是阉人。阉人阳气不足,到了晚间是绝无胆量出房的,特别是这种无月的黑夜,苍茫夜色之中,除了宫墙与铜瓦被风吹动的叮当声外,就只有张佳木和徐有贞两人的脚步声响。

二百来步,行走之时,却犹如踏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般。

好不容易,穿过仪门,再走了几十步,隐约间,看到南宫黑瓦殿里有一丝亮光,隔着木制的窗户和纸糊的窗纸,这光线微弱极了,不细心看,简直要看不出来。

到了殿门前,可以看到殿旁惯有的饰物都被搬走了,连殿阶条石都被搬走,只留下压的平整的泥土。烛火之下,犹可见杂草从生。

张佳木不禁苦笑起来,这里不要说是大明太上皇所居的宫殿了,简直就是一处荒郊古庙,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凄凉味道。

虽然到殿门外了,徐有贞却不敢擅入,屈指轻叩的同时,还大声道:“臣,徐有贞乞见太上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