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兄妹到达的时候,徐安人带着女儿用晚饭,彼此通家至好,不需主人允许,下人就把这兄妹两人带到了饭桌前。
“你们还都没吃吧?”徐氏安人指了指桌上的菜饭,笑道:“我这里吃的简便,要不然吩咐厨房,再做几个菜罢。”
“不必。”王勇笑道:“婶子不要忙,我已经在家吃过了。”
“怎么如此早?”徐氏奇道:“今晚要当值吧?”
“是了!”王勇道:“今晚该小侄当值,一会就要直接去宫里头了。”
皇城职司,最为要紧。明朝宫禁森严,最为要紧的就是锦衣卫、旗手卫、再有就是府军前卫这三卫禁军,皇城职司,绝不可能有一日怠慢,稍有懈怠,就是革职充军的大罪。
“喔,既然是这样。还在我这里做什么,早些去上值,你补缺不久,虽然领的人多是你父亲旧部,但当总旗的,总要干出个表率来才好。”
徐氏的话,甚为精当。她毕竟夫家是锦衣卫世家,娘家亦是军官世家,儿子现在也当了百户,所以其中情弊极为熟谙,说的话来。听的王勇频频点头。
王英进来,只是与张佳木的小妹闲话,到这会儿,才笑着插话道:“婶子的话是再对也没有了,我就说叫他不要来。”
“你懂什么。”王勇喝斥了小妹一句,然后才向着徐氏正色问道:“婶子,佳木对我的恩情,说报答这两字,我都觉得不好出口。总之,是把婶子当亲婶子,佳木当亲兄弟才对。”
“是了,我对你们兄妹也是如此。”徐氏停下手中筷子,问道:“怎么了,突然想起说这种话来?”
“最近京中情形不稳。”王勇斟酌着道:“佳木在正南坊掌事,更是各方所关注。这几天来,我们旗手卫也有不少人在议论,而且,据小侄所知,不少军官和卫里的力士请了假在家里,有的是避祸不出,还有的是想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大局极为不稳,小侄的意思是,佳木那里,要请婶子关照他一下,这会不是逞强的时候。恕小侄说句实话,佳木太能干了,但府上毕竟不能和那些豪门世族相比,一旦走错了一步,恐怕就是万劫不复。”
王勇刚说了一个开头,徐氏便是叫王英把小妹带走,房间屏退仆人,只留下她与王勇两人。她待王勇说完,才皱着眉道:“昨天佳木他舅舅也来我这里,说的话和你也差不多。我看他说的道斤不着两的,就撵了他出去。今天你也来说。难道京里真的要有什么变故不成?”
这般表现,倒是教王勇佩服异常。一般的老妇人,听闻此事,不免惊慌失措,不要说如此细问,恐怕能保持镇静就很难了。但徐氏倒不愧是张佳木的母亲,乍听之下,虽然脸上也是有些慌乱,但问话之时,犹自镇定,就是这样,已经是难得的上佳表现。
“是。”王勇不敢隐瞒,郑重答道:“京城之中,稍有根底的人都知道,最近几天内,必有大变故。”
他是旗手卫的实职军官,几个有意政变的人,抽调的手下,十成有九成是来自亲军各卫,因为京营之中盘根错节,但与世家豪族声气相连,平时奔走门下,以供厮养的,多半是京营世家。